冬日,豫材坐在弄堂口,手裏還是他古籍經書。
旁邊,有乞丐衣衫襤褸,身體枯瘦的在路上爬行,
融化的雪水和汙泥混在一起,把他身上滾得濕漉漉的。
一匹馬車飛馳而過,車輪直接攆在了乞丐的半條小臂上麵,
“啊——”
一聲痛苦的嘶吼聲劃破了這昏暗的氛圍,
地上乞丐的手臂幾乎斷成兩截!
車夫似是注意到了這一點,這才不情不願的堪堪停下來,
他探頭過去,車內的人隨手伸出手來丟下兩塊大洋,
車夫不情不願的啐了乞丐一口,馬車才急速離開。
乞丐原本痛苦的臉,因為這兩塊大洋而掛上了笑意,
他小心翼翼的撿起錢塞進衣服裏,
全然忘了這寒冷的冬季裏,他臉上的唾液還沒幹透。
育材蹙眉,
爛透了,沒救了!
他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什麼東西緊緊的拴住,
他胸口憋悶的有些喘不上氣來,
這個國家,太荒唐了。
“豫材兄!”
周育材正打算起身回家,
身後錢夏的聲音將他喚住。
周育材回頭看了他一眼,繼續往回走,
“之前你來過,這時代,誰都救不了。”
“育材兄,這次不是我要找你,是陳先生要找你!”
錢攔住緊隨其後,陳獨琇就站在他身邊。
這個名字,陳忠幅聽說過。
新文化的領軍人,當代青年的導路標。
“育材,我聽德潛說過,你是新國少有的鐵血鬥士,”
“雜誌需要你,我非常懇切的邀請你參加我們的雜誌。”
陳忠幅快走兩步走到周育材身邊。
周育材抬眼看了看他,
“雜誌辦的很好,但是這個國家,不是隻靠這基本雜誌就能救的,”
“病入膏肓的病人,做什麼都是回光返照。”
“育材兄弟!你錯了!”
陳忠幅跟著他進了他家的小院,
“這個國沒有病入膏肓,他隻是受了重傷,現在,感染的傷口正在一點點好轉,”
“雖然速度不快,但是已經有轉圜之勢。”
“你,我,得淺還有無數的宣揚德賽二位先生的人,就是治這傷口的藥,”
“什麼藥都不可能讓瀕危的病人迅速痊愈,但是,我們能讓傷口愈合,”
“讓傷口褪出新的皮膚!”
“你是醫學生,看到病人重傷就不用藥了嗎?”
陳忠幅死死盯著周育材。
周育材添火圈的手微微一頓。
【1917年,京師政府宣告,同意誌帝國結束外交關係,收回津衛,漢口等意誌租界,停止賠款與欠款。】
【4月,胡適之回國參與新文化運動。】
【7月,張勳等人擁促新皇傅儀複辟,頒布了多條新政,意圖恢複大清,7月12日徹底倒台。】
張勳帶領的辮子軍已經闖入京師,擺出一國之君的架勢意圖複辟。
首要的目標就是砸爛了提倡剔除孔學,反對帝製的《甲寅》報社。
李守昌看著滿門狼藉的雜誌社和寄到自己家來的子彈。
這意圖,再明顯不過了。
“忠幅,今日這局麵,你還覺得我們能避開政治不談嗎?”
李守昌看著這一辦公室的狼藉,
心生憤懣。
“守昌,如今國民尚未開智,同他們講政治又有何用?”
回國這麼多年,李守昌一直堅定的堅持十年隻談文化,不談國事的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