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壓城，天光暗淡。
陰風怒號，卷起層層黃土，簌簌撲落在堅厚的城牆上，堆積在城門角落，將護城河染成渾濁。
然而，城外無一兵駐守，就連城牆上也沒有兵卒巡邏，就像是一座空城。
馬蹄急踏，聲如擂鼓，掀起漫天沙塵，如風暴過境。
浩蕩鐵騎勒馬停在城池百米開外，一聲不發，就連戰馬都靜默無聲，凝視著前方城池。
本該是兩軍對壘，此時卻如同鬼域。
“管懋，你不好好修你的道，跑來做先鋒，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聲音傳遍方圓，就連躲在暗處的封末都聽得清清楚楚。
封末發現自己現在聽覺視覺好的出奇，他看到一個人走出城樓，黑衣裹身，寬袍大袖迎著風獵獵作響，站在高處俯視著下方的鐵騎。
鐵騎為首之人褪去披風，露出鶴發白須，一身道袍。
封末不禁咋舌，“這麼大年紀還能衝鋒陷陣啊？”
“管懋？”青年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神微變。
老道士不動聲色的看了青年一眼，就聽管懋說道：“昌平賢侄，朝中奸臣當道，蒙蔽聖聽，寧王出兵澄清玉宇乃是大勢所趨，你若來降才是明智之舉。”
管懋正說著，青年眼眸陡然亮起，“寧王？昌平？難道是裴盛之，裴昌平？”
“什麼裴昌平，裴盛之？”封末疑惑追問道。
“史書記載，雍朝有名將裴盛之，字昌平，少年成名。德宗年間北蠻擾國，帝賜金鐧領兵北上，去國八百裏，殲敵近十萬直搗蠻庭，一戰封神。雍朝末年，死於寧王謀反，而管懋就是寧王的謀士。”青年解釋著，目光看向老道士，“道長，這裏是雍朝。”
老道士點點頭，目露思索道：“雍朝末年，應該就是承玄作亂之時。”
“可我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若說殤暘鏡自生幻境，為什麼會與承玄有關？”青年不解道。
“雲箋錄中記載，太古之初有神名曰淨天，天地為其一夢，夢醒則萬物空。”老道士目光飄渺，看向穹頂，“我們現在所見極有可能是承玄意念幻化而出。”
青年搖搖頭，滿臉不可置信，猶豫片刻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那我們要離開這裏，不就必須要麵對承玄了，”封末分析著兩人話裏的信息，緊張地擰著衣角，“可是你們都鬥不過承玄，所以這是死局。”
“不不不，現在不過隻是猜測，還不能定論。”青年抱起胳膊，手指在袖子上不停敲擊，發出“騰騰”的輕響，“料想就算承玄未死，實力必然大損，況且承玄是被封印在殤暘鏡定不能為所欲為。”
封末聽了青年的話，又覺得很有道理。
就在他念頭左右搖擺間，城池中驀然響起衝天的哀嚎聲，那種壓抑著的破碎感，如弦斷，如帛裂，痛徹心扉，不絕於耳。
“殺！殺！殺！”
而那軍陣嚴明的寧軍，也發出一陣穿金裂石喊殺聲。
封末痛苦地捂起耳朵，覺得耳膜都快被震穿。
“妖道，休得胡言。”
裴昌平行事果決，不再和管懋廢話，拿起一旁的黑色令旗，猛地揮動。
一時間，大地震蕩，城池兩邊平原上蕩起煙塵，烏壓壓的人影手持長槍，從煙塵中走出。
“爾區區五千鐵騎，今日就讓你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