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後悔答應她娘的太早,渾身沒有一個細胞是舒服的。
可高家人卻嘖嘖稱讚。
年一過,日子便過得飛快,冬日的閑暇就要一去不返。
柱子的傷已經痊愈,又開始滿村瘋跑,隻是再也不靠近唐府半步。
那一院子的梅花依舊開得厚重,遠遠就能看見於蒼白間的那抹豔紅。
年夜飯過後,李孝堂再沒來過高家。
這兩個人,執拗起來,一個賽一個。
新年剛過,高娓連著幾天都去邱震房裏請教。
宋瓷有些納悶的問:“我表姐也想學土木工程?”
邱震微張著嘴巴看她,她拍了拍腦門:“木匠,木匠……”
邱震忙喝了口酒壓壓驚:“讓我教她做馬騎燈……”
“哦……大概快元宵節了,做著玩的。”
邱震咂咂嘴:“不像,看她那仔細勁倒像是送人的。”
宋瓷心下琢磨,還能送誰?除了唐施,她也看不上別人。
正月十五前一天,高娓提著布罩的馬騎燈一大早來了唐府。
宋瓷與唐府的恩怨人盡皆知,門子自然沒給她好臉色。
可她相當有耐性,柔聲祈求了好久,那門子見她一個柔弱的姑娘,動了惻隱之心。
門口等了半天,才被叫入府內。
院子裏的紅梅煞是好看,鬆柏也鬱鬱蔥蔥,倒不像是冬日。
正堂寬敞明亮,桌椅都是上好的黃花梨。
這進一步驗證了她的猜測。
唐菀裹著純白大氅慢悠悠的踏進來。
她麵色蒼白,眼神凜冽,聽說,那次意外,她用了好久才複原。
“你表妹不是說與我唐府勢不兩立,你怎麼還敢來?”
高娓麵上始終帶著得體的淺笑:“瓷表妹不懂事,得罪了唐小姐,畢竟一個村住著,老是鬧得不愉快讓別人看了笑話,我親手做了一個馬騎燈,不知唐小姐能否喜歡?”
小丫鬟遞上手爐,唐菀連最開始的似笑非笑都沒有了。
“高家小姐不知道往後三年我唐府都是守孝期嗎?”
高娓沒有慌亂,始終保持她招牌的微笑:“唐小姐不妨先看看。”
說著掀起燈上布罩。
點上燈內蠟燭,輪軸開始轉動。
唐菀什麼沒見過,再精致的馬騎燈對她來說都不值一提。
隻是投射屏上那輪軸上的剪紙,讓她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
幾步路走來先是紅了眼眶,
燈麵上繪製的圖畫,全是她母親在世時讓人難忘的場景。
教她讀書識字的,為她試穿親手縫製的衣裳,淩晨守在她病榻前的,等待她哥哥練劍後遞來帕子的……
最後一幀,便是在這府中紅梅樹下最後的身影。
每一幀都生動鮮活,唐菀忽的掩麵抽泣。
“實在對不住,原本以為將夫人生前畫麵記錄下來,反倒令小姐傷心了。”
唐施緊張起來一樣動人心魄,微蹙的眉頭,神秘的雙眸,微抿的薄唇:“莞兒?”
唐菀聽到呼喚,轉身紮進他懷裏失聲痛哭。
“是誰讓莞兒傷心難過了?說給哥哥聽聽……”
“對不起唐公子,是我令莞兒小姐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