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1 / 2)

自從診出喜脈後,我就常常吐得四肢發軟,每一回孕吐似乎要將五髒六腑全都吐出來才肯罷休。雲舞端來了薑湯,她低聲道:“公主,喝些薑湯吧,可以止吐的。”

我摸了摸已是隆起的肚子,“不必了,吐著吐著也就習慣了。”

雲舞是我的貼身丫環,是我從坊間買來的。當初我遇著雲舞,是在說書樓裏。

坊間小民閑來無事最愛的便是聊聊八卦,偏不巧我身為大榮的長公主,更不巧的是我還做了不少荒唐事,於是乎我成為了坊間小民口裏最常出現的人。某日我頗是好奇,便潛伏在說書樓裏聽我倒追駙馬的故事。

說書先生正說到激動處,唾液以黃河決堤之勢四處橫飛,我一搖玉扇,遮擋在臉前。我心中頗是感慨,這說書先生嘴皮子委實了得,我當年倒追駙馬是事實,但我常寧可以對天對地對所有人起誓,我為人光明正大,行為端正,絕無下春藥對駙馬霸王硬上弓。

我本欲起身據理力爭,不料說書先生此時卻是峰回路轉,竟是說到我與府中麵首半夜大戰三百回合的旖旎光景,而駙馬則在牆角處邊看著我這枝紅杏高調出牆邊戴著亮閃閃的綠帽子……

我撫額幾欲長歎,我歎息聲未落,已是有人拍案而起,口沫橫飛地為我據理力爭,且還引用了眾多文人騷客的名言來證明我乃是品行高潔的長公主。

我險些就淚流滿麵,難得有人如此看得起我。我兩眼放亮地望過去,這一望,雲舞便跟了我,直到現在。

憶起往事,我心中感慨萬分。這一感慨,我又開始想吐了。幹嘔了幾聲,臉色白了白,雲舞此時咬牙切齒地說:“公主,我去拿麻繩將駙馬爺捆過來。”

我瞅了她一眼,“雲舞,你打不過駙馬的。”

雲舞恨恨地說:“打不過駙馬爺,我打得過那狐狸精!我立刻就拿刀劃花那賤蹄子的臉,看她還要怎麼樣勾引駙馬爺!”

我來不及阻止雲舞,她就已是風風火火地衝了出去。

.

狐狸精姓杜名汐汐,是富春樓裏的一名歌姬。

據探子回報,駙馬於佑平四年八月初三與狐狸精杜汐汐在富春樓的天字一號房裏開始了不正當的狗男女關係。

後來我又去說書樓聽說書先生一拍驚堂木將我的出牆事跡說得口沫橫飛時,我開始懷疑說書先生被駙馬收買了,不然為何他要把事實反過來說。

我從來都沒有當過紅杏……

那一晚蹲在牆角戴綠帽的人是我,不是駙馬。

我想我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夜,牆外雪花連天,牆裏春光無邊,駙馬的喘息聲,女子的嬌吟聲,就如冷風一般狠狠地鞭笞在我的臉上。

駙馬和我解釋:“公主,我和她不是你想象中那樣的。”

我情竇初開時便遇著了駙馬,我全心全意地愛著他,是以我忍了。隻是那次意外卻是像是一根刺永遠紮在了我的心中,在我和駙馬甜蜜萬分時,總愛出來晃一晃,戳一戳我。

後來,駙馬竟是和我說:“公主,請你放過汐汐,她隻是個柔弱的女子,不值得你大動幹戈。”

說書先生誤解我,駙馬也誤解我,我從未對他口中的汐汐做過什麼。

我解釋,駙馬卻是不信。

我想既是大家都不願信我,我幹脆就將所有事情都坐實了,如收麵首,又如欺負駙馬的汐汐。再後來我得了喜脈,駙馬知曉時並無喜色,反而是有些冷淡。

我知道他不信我肚裏的娃娃是他的。

忽地,我聽到有人推門進了來。我睜眼一瞧,是駙馬。他的目光瞥了眼我的肚子,他將食案上的薑湯遞給了我,“聽雲舞說你又吐了?”

我喝著已是涼了的薑湯,說:“已經吐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