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劍進劍出的聲響,柳豫的血已是噴了我一臉,血液滑進嘴裏,腥甜腥甜的。黑衣人目光陰戾,長劍又是一閃,我用力推開了柳豫。
就在我以為長劍會刺入我的身體時,忽聽噝的一聲,眼前的黑衣人迅速倒地,又聽聽噝噝幾聲,剩餘的五六個亦是接二連三地倒了下來。
我一驚,抬眼望去,是溫衍如意還有阿蠻。
阿蠻手上的火把驅走了樹林裏的黑暗,我看到溫衍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慌張。在看到溫衍的這一瞬間,我頓覺心裏一直緊繃著的弦鬆了下來,緊接著眼前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醒過來後,一睜眼就瞧見了溫衍,他闔著眼,腦袋微微歪著,一縷晨光透過半開的窗子灑在了溫衍的墨發上,白玉冠閃著晶瑩透亮的光。
我的目光在溫衍的臉上凝了凝,之後方是在周圍轉了一圈,熟悉的床榻,熟悉的擺設,這是如意的房間。我剛想撐起身子,手臂卻是傳來火辣辣的痛,我不禁低低地呻吟了一聲。
我垂眼一看,手臂上纏著白色的布,隱隱能聞得到藥草的味道。
“公主不必擔心,隻是受了皮外傷,休養半月就能好了。”我抬眼,溫衍又輕聲道:“不過這半個月公主要注意些,盡量不要碰到傷口。大腿上的傷,我也讓如意替你上了金創藥。”
我問道:“柳豫……的傷如何了?”
昨夜柳豫替我擋了一劍,以柳豫的身子,也不曉得能不能熬過來。思及此,我難免有些著急,又急急問了句:“他現在在哪兒?”
溫衍道:“如意還在為柳豫治傷,情況如何,隻能待如意診治完後方能知曉。”
我避開手臂上的傷,從床榻上坐了起來,我看著溫衍道:“先生,柳豫會活下來的,對不?”
溫衍歎了聲:“這個隻能看柳公子的造化了。”
我愣道:“先生不是能知天命嗎?”
“公主可是記得我曾同說過一句話,在這世間上我並非事事都能預料,柳公子便是其一。”
我聽溫衍如此一說,心中不由得一顫。若是柳豫當真因此喪命,我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我開口道:“我要去看看柳豫。”
說罷,我掀開薄被,準備下床榻,不料腳剛碰到地,身子就是一軟,整個人就要往地上撲去,我低呼了一聲,此時一道溫熱纏上了我的腰肢,隻見眼前一晃,我整個人重重地坐回了床榻上。
溫衍道:“公主昨夜用力過度,且也不曾進食,是以身子會無力,待進食後便能好了。公主稍等一下,我去端早膳進來。”
須臾,溫衍一手捧著盤子一手轉動著輪椅進了來,他把盤子擱在了木案上,我瞅了眼,是一碗熱氣騰騰的肉粥。
我也不客氣,伸手便想去接過來,可是手心剛碰到碗邊,就傳來了一陣刺痛,我立即縮回了手。溫衍此時道:“公主的手也受傷了,磨損得厲害,這半個月最好不要碰過熱或是過冷的東西。”頓了下,他端起了木案上的肉粥,又道:“若是公主不嫌棄的話,我喂你罷。”
我瞅了瞅肉粥,又瞅了瞅溫衍,點了點頭。
溫衍的動作很輕很,我喝得十分順暢,不多時便把一碗肉粥全都喝光了。若不是柳豫受了重傷,我心裏不踏實,此時我的心情定是很愉悅。隻不過柳豫為我受的那一劍死死地壓在我心頭,什麼兒女私情我都顧不得了。
許是我的愁容過於明顯,溫衍又道:“柳公子在隔壁的房間裏,阿蠻和如意都在裏麵,公主過去罷。”
我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傷口站了起來,因為大腿有傷的緣故,我走得有些踉蹌,所幸溫衍的屋子不大,兩間房間相隔不遠,我走了十幾步便到了。
阿蠻在床榻邊看著柳豫,如意正趴在桌案上寫著藥方,我走近了床榻,目光定在了柳豫身上。
柳豫的臉毫無血色,嘴唇一直在哆嗦著,泛著淺淺的青色,眼窩深陷,整個人在一夜之間就變得極為憔悴,宛若一片即將脫離樹枝的枯葉。
我凝望了半晌,卻又見柳豫的兩頰驀地染上了紅暈,阿蠻趕緊撈起水盆裏濕布,擰幹後輕輕地擦拭著柳豫的額頭,他道:“如意姑娘,柳公子又開始發熱了。”
隻聽如意道:“這裏有個碧色的瓶子,喂他吃一
阿蠻應了聲“好”,立即放下濕布,騰騰地拿來了碧色的瓶子,拔開塞子,捏了粒黑色的藥丸塞進了柳豫的嘴裏,柳豫起初很不配合,但在阿蠻的強硬下,他最終還是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