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密密麻麻的鳥群飛起。
景成業在馬上回頭。有什麼驚了鳥群。
他心下不妙,想到係在路中的紅綢,立即勒停了馬,調轉回去尋宋寧妤。江景說,他家獵戶常年在山裏,猛禽早被獵殺盡了 。下人做事糊塗,就算宋三姑娘走錯了路也不會遇到什麼的。
但群鳥驚起,一定是有什麼。她童年遭了那樣的變故,好不容易才……
他焦急得驅馬去尋阿妤,宋封禹看著頭頂掠過的鳥群,微微皺眉,將弓箭背在後麵,也驅馬趕回。
吾潼在不遠處的終點看見異象,驅馬快速來到江景身側。
“主子。”
“你先把宋家兩位姑娘安頓好,然後去查查。”
江景麵色陰冷,計劃被意外打亂。看來有老鼠偷偷摸摸潛到他的地盤上了。
“是。”
吾潼來到宋家兩位姑娘身邊,道:“還請二位小姐先去前麵帳裏靜候,已經派人去尋三小姐了。”
江仲文一介書生,去了也無用,便陪同兩位小姐一起回到帳裏。
宋祈荌一直輕咬下唇,望著景成業逐漸消失的背影,沉默不語。宋祈沅看了一眼天空:“宋寧妤不會有事吧。”
江仲文聞言安慰道:“不會的,三小姐身邊那麼多侍衛,不會有事的。”
……
采橘擋住宋寧妤,她驚覺自己渾身力氣渙散,其他幾位侍衛也是,在馬上身形搖晃,嘴唇隱隱發黑發紫——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中毒了。
宋寧妤相比他們,卻好很多,麵色還算正常,這毒就像專門衝著他們一行習武的人來的一樣。
林間的一男子放下剛製止了手下的胳膊,好奇的看著被侍女死死護住的小丫頭。這既不是宋林的兒子,也不是他的好侄子。
納什罕困擾得撓了撓頭,果然是另外一條路嗎,他得到了消息,自己的好侄兒化名跑到了大景的王都,還和宋家的小將軍玩的不錯。
真是諷刺,他爹娘因戰敗被之前那個昏帝下令處死,多年後他卻和間接害死自己爹娘的人玩的很好?
他們納什家自戰敗後就不願再做昏君的走狗,所以叛變了。但他們萬萬沒想到,他替姐姐一手養大的小孩,成年後的第一件事情居然就是潛進王宮,將躲在重重保護下的昏帝拖出來,刺死在宮前冰涼的地磚上。
他們都決定好了推舉家主納什見為新帝,沒想到那個小子不僅自立為帝,還派人殺進了納什家……
納什勒,納什家誕生的軍事天才,把他們逼的退居西北,一國二分。他在東狄殺伐果斷,昏帝餘孽,連坐十族,不留一人。眾人稱他“帝辛”。
在納什罕回憶的功夫,采橘猛得一踢馬腹,在其他幾名侍衛的掩護下,衝出了林子。
納什罕攔住手下又舉起的彎弓。
“一個普通的小姑娘而已。”納什罕說著想到女孩還算紅潤的麵龐,她身前的幾個侍衛都被毒成紫茄子了,可見那姑娘並不會武功。
他的部下提問道:“那…帝辛?”
納什罕聳聳肩:“沒抓到能怎麼辦。”
“可是見大人本就懷疑您……”
看著屬下欲言又止的模樣,納什罕幫他說出了下半句:“他本就懷疑我包庇我的侄子。”
他突然開始捂著肚子笑起來,幾個下屬麵色沉重得低下了頭。他總被納什家的榮譽所裹挾,他們一脈為了納什家,為了狄族,死去了那麼多人,如今他為了保住這個親人用生命奉獻的家族,甚至舍棄了唯一的血親。
現在,卻還要被猜忌。
罷了,勒兒恨他,族裏猜忌他,都是他活該。他的雙手失力得垂下,頹然得笑了。
……
采橘一路馳騁,不敢耽誤,她的五感漸漸模糊,卻還是在極力分辨身後有沒有傳來追兵的馬蹄聲。
沒有追兵,她泄氣一樣倒在馬背上。宋寧妤忙抓住她,不讓她摔下去,一邊手接過韁繩,她不敢停,看著身邊侍衛黑紫的麵色,她再沒見識也知他們中毒了,她雖有些不適,卻還算能忍受。他們現在急需要大夫。
宋寧妤不知道他們離那棵歪脖子樹還有多遠,隻知道得快點同哥哥他們彙合。可是還沒見到那棵樹,她就聽見身後噗通一聲響——有侍衛沒撐住,掉下馬去了。
一名嘴角冒血的年輕侍衛勉強下馬,扶起地上那人的脖頸,探了一下鼻息,還有氣,抬頭對宋寧妤道:“還請小姐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