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周星澤呆在原地愣神,一直沒有做出回應。
妹妹周曼妮像小鹿一樣蹦跳著跑過來,又一次催問道:
“哥,畢業以後你想進廠還是想去灰霧區做苦力,你考慮好了嗎?”
聽到這話,周星澤腦海裏緊繃的神經,驟然放鬆了。
原來妹妹問的,是另外一件事。
她說的進廠,就是和父母一樣進廢品廠上班,比較穩定,離家也近,而去灰霧區做苦力,就意味著要遠離家人,而且要受盡歧視,好處是可以看到黑沙區以外更大的世界。
“嗬。”周星澤搖搖頭,差點自嘲地笑出聲來。
他覺得肯定是這兩天自己的神經太過於緊繃了,緊繃到聽見任何一絲風吹草動,就禁不住往最壞的地方想。
我怎麼可以這麼悲觀呢?
自己可是同時擁有成年人心智和十八歲少年身體的人,也是同時擁有新舊兩個世界知識和記憶的人。
悲觀這種事,還輪不到我周星澤!
“畢業還有好幾周呢,這個你不用擔心,想好了我會告訴大家的。”
周星澤寬慰一笑,走過去疼愛地摸了摸妹妹的頭,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隨即,兩人在下一個路口分開,妹妹周曼妮去了黑沙區第九初中,周星澤來到了第九高中。
剛穿過校門口的黑色鐵柵欄,周星澤就被一個粗暴的聲音叫住了:
“你給我站住!”
周星澤一陣愕然,扭頭看到一個中年男人,五短的身材,皮膚黝黑,滿臉橫肉。
這個人是學校的訓誡導師,名叫苟大盛,專門負責校規校紀的管理,類似於舊世界的教導主任。
平日裏,仗著自己「四等公民」的高級身份,仗著手中的一點小權力,這家夥對待學生極其凶惡,也極其苛刻,大家背地裏都喊他“老狗”。
“媽了個巴子的,金曜日還敢來這麼晚,是不是皮癢想挨鞭子了?”
“老狗”的訓斥越來越粗暴,越來越難聽。
周星澤立即低下頭,假裝盯著水泥地麵,沒有吱聲,也沒有還嘴,他知道這個時候,還是保命最要緊。
就在上周,剛有一個還嘴的女學生,被“老狗”以蔑視校規的罪名,給訓誡了。
當時,“老狗”命令那個性格剛烈的女學生,當著全校師生的麵,在烈日下脫掉衣服。
女學生“呸”的一聲,吐出口水,試圖反抗,但“老狗”手下兩個像惡狼一樣的秩序保安,立即動手扯掉女生的衣服,又她牢牢捆綁在鋼鐵的訓誡十字架上,處以鞭刑。
幾十鞭子下去,那個女學生的全身上下,都被皮鞭抽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後來,那個女學生再也沒在學校出現過,好生生的一個花季少女,就那樣輕而易舉地讓“老狗”給摧殘了。
周星澤很清楚。
在這個新世界,一個「不可接觸者」的命,簡直比地縫裏的草芥還要輕,還要賤,隻要被冠上維護赤金秩序的名義,就算被打殘,殺死,曝屍荒野,也不會有任何人來過問一句。
所以為了生存,他從來都不會明目張膽地反抗什麼,唯有溫馴和順從,才是這裏的生存之道。
“不清楚自己是什麼賤種嗎?這麼高級的手表,你也配戴?”
“老狗”不斷逼近,訓斥聲越來越越粗暴,近乎狂吠。
周星澤頓感不妙。
自己手腕上的天幹地支機械表,竟然不小心露出來了,更糟糕的是,現在還被“老狗”給發現了,這可是違禁品啊!
下一刻,他左手腕上的機械手表,突然被人一把扯了下來。
周星澤猛然抬眸,沒想到,卻看見了比訓誡更加恐怖的畫麵。
訓誡導師“老狗”正站在自己麵前,而他的一雙腫泡三角眼,突然變得脹紅,眼眶裏有血水在打轉,流淌到臉上,他的嘴裏,長出了尖利的獠牙,兩隻手背上,也浮現出了片片虛幻鱗甲。
緊接著,“老狗”臉上的皮肉,從左耳邊開始腐爛、脫落,很快就裸露出顏色森白的頜骨,整個人像極了一具喪屍。
就連他的兩隻肉手,也突然變成野獸般的利爪,朝著周星澤的肩胛,凶神惡煞地抓了過來。
與此同時,一股莫名強勁的黑色氣場,像金屬囚籠一般罩住了周星澤。
這……來的也太突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