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來大雨連綿,陰晦的空中終究孕育出了這甘之如飴的萬物源泉。而雨過天晴的秋風,則是分外地清爽怡人。
之前的一切塵埃落定,之前的一切喧囂歸寧,之前的一切紛擾離世,之前的一切火熱淡然,之前的殺戮被漸漸地淡漠遺忘,之前的戰爭僅僅成了史冊一角。
樊城中,滿寵病倒了,而且病得不輕。而病因正是前幾日的那場風波,那支讓人心驚膽戰的奇兵。損兵折將是戰爭的必然結果,可那天晚上的爭鬥,讓這位足智多謀、能征善戰的智將儼然鎮住了。他們損失的不止是數千將士,而是動蕩的軍心、民心。他憂心忡忡,心力交瘁。
“少將軍,將軍有請”,帳外,關羽的衛士親自前來請關平。
“父親請我有何事吩咐”,關平正在帳內沉溺於排兵布陣之法,被突然來訪的衛士猛然驚醒,順口問道。
“屬下不知是何事”,衛士沉沉地低著頭,戰戰兢兢地回答著關平。
……
“父親”,關平的軍帳離關羽的中軍帳沒有多遠的路程,不大會時間便走進來了,身上的黃袍上麵奇異的色調,與關平本身的俊秀之氣極其搭配。
“嗯”,關羽的臉上帶著喜色,美髯微微飄動,神采飛揚。
“平兒,方才江東來人……”,關羽坐在主將之位,中氣十足的洪音繚繞在帳內帳外,威勢之外卻不曾表現出絲毫的聒噪之感,而此刻語氣之中更多的是傲然的欣悅。
看到關羽如此輕狂的表現,關平知道,是江東的使臣到了。
“江東?這個時候他們來幹什麼,莫非……”,盡管江東之人的詭計了然於胸,關平並沒有如何輕舉妄動,卻是臉上浮上無盡的疑問。
“對。想那江東彈丸之地,孫權那黃發小兒,如何感與皇叔做對。螢蟲之光安敢與皓月爭輝?”,關平的故作不知,卻讓關羽更是得意洋洋,傲然無他物的眼中,絲毫看不出任何的疑慮。
一失足成千古恨,想關羽一世風光,英明神武,卻被眼前的假象所迷惑,關平實在心中歎息。曆史上的關羽,性命將在此之後,毀於一旦。
微微地正了正色,關平繼續追問。
“俗話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孫權居然用那陸遜頂替了呂蒙做水軍提督,黃毛小子,鼠目寸光,見識短淺之輩”,關羽在說道孫權用陸遜,麵朝著江東之地,更是眼中流露出無盡的鄙夷之色。
“什麼,陸遜?”關平一下子失聲叫出來。
“恩?是陸遜。怎麼了?”關羽有些驚訝。
關平心情如翻天覆地一般,他人不知,但自己怎麼不知道,這奇襲荊州的計策正是由陸遜策劃的,充其量呂蒙隻是執行者罷了,沒有人比關平能知道那個叫陸遜的厲害,雖然此時的陸遜並不出名。
“父親,陸遜此人孩兒有所了解,此人有經天緯地之才,縱然不及周瑜,想必也差不了多少,父親萬萬不可大意。”關平苦心進諫。
“哈哈哈哈。”關羽大笑一聲繼續道:“我兒卻是多慮了,這時陸遜送來的書信,你且看看。”
關羽說著將一紙書信遞給關平,關平皺了皺眉,接過而視,書信之間僅是吹捧關羽的功勞,而且都是關羽幾位驕傲的戰績,根本不是亂拍馬屁的那種,就是關羽看到書信,也隻能說一聲:實話。
“那孫權小兒當真是昏庸之之極,竟然用這黃口孺子為帥,真不知當初他信用周瑜的精明哪裏去了。”關羽輕歎一聲,在關於心裏並不是看不起孫權,孫權父親孫堅與劉備平輩,雖然孫權現在地位相當高,但是關羽的傲氣切實別人能比,自然而然,就將孫權當做後輩評價。
關平將這些看在眼裏,急在心底,但是卻是忍不住苦笑,若是他猜得不錯,此時的陸遜應該有三四十歲了,但在關羽口中卻是孺子一般,可見關羽之傲。但是關平更加對陸遜起了十二分警惕,隻是區區一封書信,竟然就將關羽耍的團團轉,陸遜不愧為曆史上東吳四傑之一。而此刻的關羽儼然已經中了孫權的驕縱之計,卻渾然不知,還在大肆嘲諷。
“父親,孩兒以為,江東孫權醉翁之意不在酒”,頓了頓足,關平望著正得意忘形的關羽,心底泛著漣漪。盡管這一切都在自己的計劃之中,但是無論如何策劃,都不能將關羽囊括進去,如此以來,百密一疏。
“哦?此話怎講”,關羽重棗臉上的笑容頓時有些被疑問之色掩蓋下去,捋著長髯,回首與關平的目光撞在了一起,似乎是在檢驗關平此言的由衷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