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黃天祭典(1 / 2)

冀州是大漢帝國除開幽州之外最寒冷的地方,而隆冬時節又與幽州大大的不同。幽州常年瑞雪不化,冰封萬裏,每年有一半的時間都在冰雪中度過。冀州也下雪,但沒有那麼長的雪季,秋去春來期間大多都是北風呼嘯,將空氣中的水分吹得幹幹淨淨,是又幹又冷。故而冀州百姓皮膚普遍幹燥,即便是注重儀容的大姑娘小媳婦,也不似荊州、揚州的女子水嫩。

窗外的狂風“嗚嗚”的吹著,鬼哭狼嚎一般,糊得不太嚴實的窗紙被陣陣北風吹得直響,像極了夜間迷途走到亂葬崗的人兒,聽得滿耳淒慘哀號而瑟瑟發抖的樣子。

北風如此肆意呼號,窗外冷成了什麼樣子便可想而知了。屋內的人將動靜聽在耳畔,哪裏還願起床,皆是躲在暖烘烘的被窩裏做著美夢,雖說這床早晚是要起的,但還是依著惰性,能賴一刻賴一刻吧。

窗外映入的微光說明頂多才是卯時過半,可門外傳來的聲響像是往盛滿煮沸牛油的鼎中投入一大塊肥肉一般,從小到大,卻是由不得被窩裏的人繼續躲著了。外頭的談話聲從附耳私語到大方交談,緊接著傳來一陣拍門叫喚聲,馬上便有不同年紀的漢子大呼小叫,各種口音的言語在整個驛舍此起彼伏,連綿不斷。

昨夜為了一封公函,劉瑁與祝龜雖未花太多時間,但也是傷透了腦筋,此刻睡得正香,哪成想天色微明的當口外頭就吵成這樣。劉瑁翻了個身,不滿的嘟囔了一句,正要再睡,忽然想到了今日臘月初八,正是張角舉辦祭典的日子。這個想法一起,劉瑁哪裏還睡得安穩,眼都還未睜開,便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來,口中還不忘招呼祝龜起床。可抬眼往不大的屋裏掃視一眼,竟沒看到祝龜的蹤影,不禁有些奇怪。

正當劉瑁一麵皺眉疑惑,一麵整理衣著時,祝龜卻從外間推門進來了,見劉瑁已在收拾巾帶有些驚訝,笑道:“還欲喚叔寶起身,不想你已是起了,倒省卻了一番口舌。”

見祝龜拿每日催促自己起床來打趣自己,劉瑁有些理虧,避開這個話題,問道:“天兒還這麼早,公道穿戴整齊去何處了?”

祝龜道:“叔寶未見門外已是吵鬧不堪了麼,反正睡不著便出去看看。”

“都是去參加祭典的麼?”劉瑁將衣袍整理好,走近一步壓低聲音問道。出門在外一是防止夜襲,能隨意應變;二是天氣漸冷,被褥稍薄;三是與人同榻,終究不方便。是故離了雒陽的這段時間裏,劉瑁皆是和衣而眠,收拾起來倒也方便。

“嗯!”既然劉瑁已經起身,祝龜便挎上了包囊,輕聲道:“整個驛舍的住客都是去參加祭典的,吾等早些去用膳才是,再晚些怕是連吃食都沒了。適才從那些信眾的口中打聽到了,那祭典辰時開始,地點在城中的市集。”

劉瑁微微頜首,也挎上包囊走到祝龜身旁,皺眉問道:“祭典在城中舉行?”

祝龜哪裏會不明白他的意思,歎了口氣,道:“正是!”

劉瑁道:“此地官府竟如此縱容,難怪張角在钜鹿郡的勢力壯大如斯。”

祝龜道:“張角在钜鹿經營十多年,卻也怪不得當地官府。”

無奈的長籲一聲,吐出一口濁氣,劉瑁擺擺手道:“此中緣由吾怎能不知,方才不過一時忿忿的氣話罷了,公道莫要在意。”說罷,便與收拾停當的祝龜出了客房。

果然不出祝龜所料,待他們二人入到供應吃食的廳堂時,一份吃食都不剩了。哪怕店家將店中儲備的食材全拿了出來,還是被太平道信眾買了個幹幹淨淨。世人習慣辰時用餐,這驛舍卯時便沒了吃食,也算得上是一樁怪事了。信眾清楚稍後的祭典必非一時半刻,哪裏還有進食的機會,忙起了個大早,先將肚子填飽再說。在這些食客的交談中可知,驛舍的食材本來是足夠平日裏住客一天食用的,哪知昨夜宵禁之前湧入了一大批信眾,可謂見縫插針,將驛舍的各處犄角旮旯都擠了個滿滿當當。光是這些人也就罷了,今日天剛放亮,城門初啟又是湧入了一般信眾,卻是城外不遠處的居民,他們見離城不遠,沒必要花費一夜住宿的冤枉錢,睡到半夜便起了床,摸著黑走在崎嶇不平的鄉間小路上,趕在天明之前到達城門處等待。由於起得太早,沒工夫準備吃食,這些信眾便一窩蜂湧到了驛舍,把本來尚有結餘的吃食搶購一空。

看著廳堂中黑壓壓的一片食客或蹲或坐,或立或行,吃的“吧唧吧唧”甚是熱鬧,劉瑁與祝龜二人頓時失卻了進膳的想法。索性喚過艱難前行、踉踉蹌蹌才走到跟前的仆僮付了房錢,又問了去市集的路程,劉瑁便與祝龜一道往祭典舉行的地點癭陶縣市集而去。一方麵是驛舍環境惡劣,確實不想在那多呆;另一方麵卻是劉瑁二人發現了旁人看似平常,他們看到便如晴天霹靂般的場麵。在場的太平道信眾,盡管衣褲搭配各有千秋,但都有一個共同的標誌性打扮——不論男女老幼,皆是頭戴黃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