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公瑾心裏很讚賞這個主意。看守所裏確實人滿為患。過去這件事不歸他管,他也管不著。現在還真是一件讓他頭疼的事。如果能借用陸軍監獄一部分牢房,確實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他說:“你這個想法不錯。我回頭讓雲發查一查看守所裏的情況,再跟本部聯係一下,聽一聽他們的意見。如果本部同意,咱們就可以做這件事。”
左少卿走後,葉公瑾坐在桌邊,心裏再次疑惑起來。她到底是什麼人呢?她如果是共黨分子,決不會出這個主意。他想來想去,如果把重要犯人轉移到陸軍監獄,對共黨來說,沒有一點好處。那麼,她確實是梅斯那邊的人?
葉公瑾考慮再三,也得不出一個明確的結論,隻得放下。他現在的注意力,正如左少卿預想的一樣,大部分都放在於誌道身上了。
左少卿回到辦公室裏,開始為晚上的事焦慮。
檔案處搬運檔案。那些檔案對她毫無用處。她關心的是情報處的密室。情報處也會來搬運檔案嗎?她完全拿不準。
這個問題的另一個方麵是,就算情報處也來搬運檔案,她怎麼進那個密室呢?她沒有任何理由呀。最重要的一點是,即使她進了那個密室,她能找到有關“水葫蘆”的檔案嗎?她對此毫無把握。
夜裏八點鍾,左少卿帶著柳秋月,以及十幾個弟兄去了洪公祠。
天氣潮濕陰沉,又起了風,正是南京最冷的時候。弟兄們穿著厚外套,背著長短武器,坐在蒙著帆布的卡車裏。
左少卿和柳秋月坐在一輛黑色的轎車裏。她心裏很不安,靜靜地看著車窗外的街景。戰局不利,南京城從這個時候起,也有了戰時的色彩。一些重要的機關門前已經用沙包壘起了半圓形的掩體,持槍的士兵站在掩體裏被冷風吹得直哆嗦。
汽車進了洪公祠,弟兄們跳下車,都向四麵看著。不過半個月未見,洪公祠已經給人蕭條破敗的感覺。庭院裏漆黑一片,杳無聲息。大樓裏也很安靜,樓上的窗戶裏都黑著燈,現在那些房間裏已經沒有人了。保密局留下的人,隻在一樓占用了部分房間。
地下室的門還鎖著,檔案處的人還沒有來。柳秋月從地下室門口開始,布置警戒哨。二組的警戒位置,主要就是地下室門口、樓梯口、走廊、大門口、以及停放卡車的停車場周圍。柳秋月很快就安排好警戒,然後和左少卿站在大門內等待著。
一個鍾頭後,檔案處的人才姍姍來遲。他們還帶來兩個排的士兵,士兵們負責搬運檔案。為首的軍官是檔案處一室的主任。他熱情地和左少卿打招呼,連說辛苦,便打開地下室的門,指揮士兵們往外麵的卡車上搬檔案。
左少卿和柳秋月進了地下室,四麵觀看著。
地下室十分巨大,約有五十公尺長,二十多公尺寬。裏麵的檔案櫃整齊地排列著,形成一條條過道。檔案都放在檔案櫃裏。這種檔案櫃其實就是一個個的鐵皮箱,每四個鐵皮箱摞在一起,就成了檔案櫃。鐵皮箱的兩端有鐵把手,抬起來就可以走。所謂搬運檔案,其實就是兩人一組,抬著鐵皮箱,送到外麵的卡車上。
左少卿判斷一下,今晚能搬完就算不錯了。
她和柳秋月慢慢地在檔案庫裏轉悠著,走到最裏麵的時候,她們看見情報處的那個密室。密室的門在一排檔案櫃的後麵,不注意找可能還找不著。
她們慢慢地走到密室的鐵門前,靜靜地看了一眼,鐵門鎖得很嚴實,沒有鑰匙絕對進不去。她們互相看了一眼,都沒有說話,看來希望不大。
她們回到檔案庫的門口,站在牆邊,看著那些士兵搬運檔案櫃。他們兩個人抬一個鐵皮箱,慢慢騰騰地往外走。看來搬運工作真的要幹到天亮了。
這時,她們都看見一個提著皮包的軍官匆匆忙忙地走進檔案庫,一直向裏走去。
柳秋月立刻來了精神,“少主,是唐密。”
左少卿點點頭,她也認出了唐密。唐密姓唐,少校軍銜,是情報處的保密員,因此被稱為唐密。他的真名,左少卿怎麼也沒有想起來。
左少卿有些奇怪,如果情報處今晚也搬運檔案,怎麼隻來他一個人?
柳秋月這個精丫頭,似乎猜出了少主的想法,小聲說:“少主,我出去看看。”她說完就出了檔案庫。
左少卿悄悄往裏走。她站在裏麵的角落裏,看見情報處密室的門半開著,裏麵有燈光射出來。她一直在考慮文招還是武招,但似乎都不可行。她心裏有點著急。
幾分鍾後,柳秋月悄悄地回來,在她耳邊說:“少主,現在隻來了唐密一個人。我問了他的司機,其他人過一會兒就來。他們今晚也要搬運檔案。”
左少卿明白,如果再有人來,就一點機會也沒有了。但現在怎麼辦呢?
柳秋月輕聲說:“少主,我過去看看,然後見機行事吧,行嗎?”
“你怎麼辦?”左少卿回頭看著她。
“隻能看著辦了,再晚就更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