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來之前還信誓旦旦說這活比較輕鬆,這一路上大家夥兒都受傷了,都幾天了,目的地還沒有見到……”解連環手底下的一個夥計咆哮道:“還說你熟悉林子,你熟悉個屁,蛇窩裏紮營,這是長腦子的人能幹出這事兒。”
宋清言睜著雙眼直勾勾盯著帳篷頂,神情還帶著剛睡醒後的茫然,聽著帳篷外那吵吵嚷嚷的吵鬧聲,閉目深吸口氣,平複掉心裏恒生的戾氣。
爬出睡袋,走到帳篷一角,蹲在塑料盆前,掬起一捧水潑在臉上,冰涼的水刺激著皮膚,叫宋清言終於清醒了些。
抬頭,水珠順著額頭劃過臉頰的弧度,依依不舍自精致的下頜滴落,扯過一旁的洗臉帕擦幹淨水漬,轉身拉開門簾,一隻腳正要跨出去,這時隻聽前麵砰的一聲響。
一個身影倒飛著撲倒在他麵前,那人捂著胸口,驚怒交加間,忍著劇痛踉蹌起身,嘖了一聲,吐出一口血沫:
“兄弟,哪條道上的?知道你打的是誰的人嗎?!”
黑瞎子不答,嗖地摸出匕首,雪亮寒光當頭就刺了過來。
那人明顯隻練了個皮毛,三兩招便敗下陣來,眼看著刀光襲來,他即將要化作刀下亡魂,千鈞一發之際,那人一咬牙,“噗通”一聲,徑直跪了下來。
“爺,黑爺……小子知錯了,你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我這小人物計較,剛才都是我的錯,都怪我嘴巴沒個把門,就知道噴糞。”
黑瞎子嘖了一聲,將匕首架在他脖頸處:“出門這外和氣生財,你說是吧?”
冰冷的匕首緊貼著肌膚,那人一個哆嗦,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說道:“是……是……是,黑爺說的有道理,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黑瞎子一勾嘴角,略微仰起頭朝宋清言望來:“怎麼?被這家夥吵醒了?”
宋清言點頭又搖頭:“碰巧罷了。”
這時解連環帶著兩個人姍姍來遲,瞥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拖把,一擺手:“夠了。”
黑瞎子登時收回匕首,站到宋清言一旁。
竟然是解連環帶來的人,至於該怎麼處置,當然還是他說了算。
“叫上你的人跟我過來。”解連環拍了拍拖把肩膀,聲音不辨喜怒,緊接著目光徑直越過宋清言,示意黑瞎子和解雨臣跟他走。
眼見著他們即將離開,宋清言有些疑惑,他這是被拋下了不成,微蹙起秀氣的眉頭:“爸,你這是打算撇下我獨自帶著人去冒險不成,還是說——”
解連環突然出聲打斷:“營地需要有人看守,我會把馬梁留給你。”
宋清言沒回答。
“放心,我有分寸,何況小斜也應該快到了,你負責接應一下他們。”
宋清言終於妥協了,他歎口氣,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一隻手撐著腮,整個人懶洋洋的看著忙碌的幾人。
一炷香過後,目送解連環帶著人遠去,他原本勾著的嘴角,也慢慢垮了下去,直至抿成了一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