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終於停了，風卻沒有減弱的趨勢，沈南風家住在26樓，厚實的玻璃隔絕了風聲，密碼鎖“嘀”的一聲解鎖，客廳裏暖意撲麵而來。
梁詩爾躺在沙發上麵朝裏睡著了，肚子上壓著一本習題冊，纖細的雙腿套著寬鬆的棉麻睡褲從沙發另一端伸出來，她應該剛睡不久，客廳裏的燈都還開著，沈南風壓著步子走進來，但梁詩爾還是醒了。
小家夥一下跳了起來，匆忙把茶幾上鋪開的幾本書收了，又默默扯了扯被微微壓皺的沙發墊，背著雙手光腳站在地毯上看他。
沈南風這才想起梁詩爾住的次臥裏沒有書桌，也沒人給她拿拖鞋之類的生活用品，她住進這房子裏兩天多，好像一直是光著腳的。
“過來吃飯吧。”
今天帶回來的是牛肉麵，梁詩爾站在餐桌邊聞了一下，剛才睡著還沒感覺，現在聞到香味才覺得餓得慌。
“坐著吃。”
沈南風從鞋櫃裏給她找了雙棉拖鞋，示意梁詩爾穿上：“有點大，明天放學給你買新的。”
“不用。”梁詩爾低頭晃了晃腳，也不挑：“這就挺好。”
沈南風沒再說什麼，兩人麵對麵坐著吃完了晚飯，梁詩爾手腳麻利搶在沈南風前麵收拾了桌子，然後抱著書就打算回房去。
“就在這寫吧。”
沈南風給她把書包放在茶幾邊，對她說：“你們班今天發的作業和卷子都拿回來了，坐這寫完明天我給你帶去學校。”
“我能上學，都是輕傷，不疼。”
“是嗎？”沈南風走過來，在她背脊上按了一下，梁詩爾差點當場給她跪下。
“人不大，嘴倒是挺硬，哪學的逞強的毛病？”
“是你手勁太大，明明不按就不疼。”
抗議無效，沈南風從自己書包裏翻出一瓶藥，坐在沙發上朝她招手：“我給你買了跌打油，把藥塗了。”
“我一會兒回房間塗。”沈南風不置可否。
“給你買了個書桌，周日送貨上門。”
梁詩爾“嗯”了一聲，問他：“你什麼時候買的？”
“剛才吃飯的時候。”
梁詩爾扭著脖子趴在沙發上回頭看沈南風，少年垂著眼，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眨眼的時候睫毛微微顫動，他發現梁詩爾在看自己，也抬眼看過來，兩人的目光隔著不到半米的距離相交到一起，誰也沒有避開，片刻後沈南風問她：“看什麼？”
梁詩爾極煞風景，她說：“我在想這幾天醫藥費和飯錢該給你多少。”
沈南風好像哼了一聲，又好像是笑了，“不用了。”
“啊？”梁詩爾以為沈南風不肯要，急道：“我還得起，真的，是我自己賺的錢，不是你爸爸給的……”
沈南風驟然看過來，眼神裏卻沒有梁詩爾預想的憤怒與凶狠，隻是淡淡的凝視片刻，才說：“一百吧。”
“好！”
梁詩爾蹬著小步子跑回房，劈裏啪啦一陣翻，然後又風風火火跑出來，雙手遞給她一張大紅鈔票。
現在是電子支付時代，沈南風大概有幾年都沒見過現金，稍稍一愣，把那張有些舊的鈔票接了過去。
“不好意思啊，我之前打工那家店老板上了年紀不會用智能機，工資都是發現金。”
沈南風點了下頭。
梁詩爾盤腿坐在地毯上，翻開的練習冊已經做了一大半，她做題速度很快，沈南風看了一會，有些題他甚至還沒讀完題目，梁詩爾就已經在草稿紙上算了一半。
她進學校的時候領的新練習冊，這才多少天，竟然自己補完了整個學期的作業，沈南風有些吃驚，再仔細去看梁詩爾的解題過程和答案，才發現準確率也驚人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