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詩爾驚愕的看著衛生間的玻璃門,透過毛玻璃隻能看見一個不甚清晰的人影,彎腰俯在馬桶邊嘔吐,幾次衝水聲響起他都沒出來,好像吐的很嚴重。
梁詩爾迅速回想了一遍剛才自己說的話,難道是自己把他惡心吐的?她一時手足無措,又坐了一會沈南風還是沒出來,但已經沒有嘔吐聲了,沈南風好像在漱口洗臉,水聲一直淅淅瀝瀝的。
“你還好嗎?”梁詩爾輕輕敲了一下門,說道:“我不是故意說那些話惡心你的,對不起啊……”
半分鍾後門被拉開,沈南風臉色白的像紙一樣,他曲起一條胳膊抵在門框上,皺著眉低頭對梁詩爾說:“你是不是到現在都覺得我會是個刻薄、惡毒,為了趕走繼母和妹妹無所不用其極的壞哥哥?”
梁詩爾被這口大鍋砸的眼冒金星,連忙解釋:“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南風微微喘了一口氣,疲憊的問她:“那你是覺得住在我那裏不好?”
他繞開梁詩爾,走進臥室靠在了床頭,梁詩爾不敢跟著他進去,隻能站在門口絞手指。
“還是你在怪我沒給你媽媽麵子,連她做的菜也吃不下去?”
沈南風合著眼,手一直搭在胃上,連說話聲音也沒有什麼力氣:“算了,你要是真想搬就搬吧。”
“我真的沒有這樣想!”梁詩爾很著急,往沈南風床邊邁了兩步:“其實你對我挺好的,我不是沒心沒肺的人,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我分得清,我就是怕你不喜歡我,隻是看我那天哭了才於心不忍可憐我,我怕你每天看著繼母的女兒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會心裏難受……”
梁詩爾第一次發現自己口才這麼差,越想解釋越說不清楚,她一著急聲音就帶了哭腔,臉都漲紅了,也沒能把“其實我也不想搬出去”這句話說出口。
沈南風不知何時睜眼看著她,聽她說完後招了招手,說:“過來。”
他勉強坐直身體,輕輕拍了拍渾身發抖的小家夥,說:“梁詩爾,你還小,不必對人性抱有那麼大的猜忌和顧慮,我不知道你以前經曆過什麼,但我保證過要保護你一輩子,說到做到,在我這裏你永遠可以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孩。”
“我說要做你哥哥,說過會保護你,我不討厭你,一點也不,但我能接受你,並不代表能連帶著接受你母親,梁詩爾,我也是單親家庭長大的,你有多難接受沈紹,我就有多難接受何慧,我不是聖人,不能看著別的女人住我媽住過的房間,睡我媽睡過的床,她在這裏待一天,我媽留下的痕跡就會少一點,到最後什麼都不會剩下。”
沈南風額角抵在梁詩爾胳膊上,露出一片泛紅的後頸,他好像特別累,聲音聽起來有些脆弱。
“梁詩爾,你也體諒一下我吧。”
梁詩爾沒想到沈南風會對她說這些,也不知道沈南風心中是這樣想的,他的教養太好了,才會對繼母的女兒溫柔又上心,而自己居然還如此質疑他的善良與好心,梁詩爾覺得自己壞透了,根本不值得沈南風對自己這樣好。
眼淚掉在沈南風的後頸,他抬眼就看見梁詩爾在哭,這孩子一哭起來眼皮周圍就泛著一圈粉色,像兩顆薄皮水蜜桃,任誰也下不了狠心欺負。
他抬手把梁詩爾掛在睫毛上的淚珠擦了,笑著說:“怎麼這麼愛哭?之前你朝我豎中指的囂張氣焰呢?”
伸過來的手腕上也有一片紅,梁詩爾伸手摸了摸,疑惑的說:“哥哥,你起紅疹了。”
她忽然想起吃飯時沈南風一直不願意碰的魚和蝦,還有剛才突如其來的嘔吐。
梁詩爾一把拉開沈南風的衣襟,白皙的胸膛上遍布一塊一塊的紅疹和抓撓過的印記,她猛地清醒過來,按著沈南風問他。
“你是不是海鮮過敏?!”沈南風身上的紅疹和抓出血的傷痕都在打梁詩爾的臉,要不是梁詩爾非要把魚肉夾給沈南風吃,何慧也不會主動給沈南風剝蝦,更不會被沈紹逼著把涼透的蝦硬生生吃進去。
她仔細檢查了一下沈南風手腕和脖頸上的疹子,眼睛更紅了,又後悔又自責。
“你傻呀?不能吃你就說呀,幹嘛非要吃下去。”
“沒你想的那麼可怕,相比而言,不吃換來的家暴現場會更恐怖一些。”
他幹笑了一聲,語氣沒什麼變化:“我爸說過,戰場上可沒人管你過不過敏,這種事都不叫事,多吃幾回身體適應了就不過敏了。”
“哪有這種說法,過敏嚴重會導致喉頭水腫引發窒息的!”
梁詩爾不知道沈紹在扯什麼天方夜譚,轉身就要往外跑。
“你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