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梁詩爾第一次偷藏糖,以前就在書包夾層裏、書皮裏、枕頭底下、暖氣片後麵發現過小鬆鼠的屯糧,被抓現行的梁詩爾又氣又凶,總要扒拉著沈南風跟他撒嬌置氣,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把糖騙回來才行。
可這回梁詩爾隻是沉默了一會,然後去拆營養餐的打包盒,麵無表情的說:“我跟邱胤說好了,從明天開始他中午給我把飯拿回來,你跑來跑去太辛苦了。”
沈南風手指一僵,然後慢慢把糖揣進口袋:“那他就不是跑來跑去了?”
“我讓送餐的小哥晚點送,邱胤總是要出去吃飯的,吃完了再給我帶回來。”
沈南風的手指搭在她椅背上,不輕不重的敲了兩下,梁詩爾以為他要說不行,但沈南風隻是站了一會,什麼話都沒說就出了教室。
這一天的飯食之無味,梁詩爾咽了幾口味同嚼蠟就再也吃不進去了,一個人發了好久的呆,午休的時候徐子竹給她拎了一袋菠蘿派回來,應該是剛出爐的,摸著還很燙。
明明是愛心午餐,如今卻成了燙手山芋,不知為什麼今天中午沈南風竟沒有回教室,梁詩爾看不進去書,趴在桌上頭疼了半天,最後給付雪茹發消息問她們吃不吃菠蘿派。
15班自由散漫,付雪茹很快就溜了出來,正好梁詩爾靠窗,兩人神不知鬼不覺完成了交易,梁詩爾解決了山芋,付雪茹和安如得到了飯後甜點,本是兩好合一好的事情,隻是沒想到沈南風今天中午在15班。
他被聲樂班的同學拉過來請他救急做明天三校聯合音樂彙演的主持人,本來臨時救場他也沒什麼興趣,而且最近梁詩爾受傷身邊缺不了人,他還沒來得及拒絕,眼看著前排的付雪茹弓著腰偷偷跑出去再偷偷摸回來,正和安如人手一個菠蘿派吃的正香。
他不認為短短兩分鍾付雪茹能生了翅膀飛出校外去,而且為什麼偏偏是菠蘿派。
幾乎想也沒想,他拔腿就往1班走,回到自己座位上伸手一摸,抽屜裏空蕩蕩冰涼涼什麼都沒有。
梁詩爾把給他的東西給了別人。
那一刻沈南風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麼心情,失落、失望,甚至有點難過,但梁詩爾從沒跟他說過會每天給他送菠蘿派,她隻是今天送給別人了而已,她又沒有錯。
不過是因為自己有了在乎的東西,而一旦這個在乎落空,失望也會無限大。
15班的同學在門外小聲喊他,沈南風看了梁詩爾一眼,那孩子正趴著,壓根沒有注意過自己。
他走出去靠在門框上,捏著眉心道:“把主持稿發我吧。”
梁詩爾暫時沒找到晚上脫離沈南風獨自回家的方法,或者應該說,梁詩爾並沒有找到讓自己不去想沈南風的方法,就算她盡最大可能減少兩人的接觸,但她腦子裏裝的全是沈南風,連這條每天都要走的小黑巷她都希望能走慢一點,再慢一點。
沈南風今天的確走的很慢,有好幾次梁詩爾都覺得他要說什麼,但月朗星稀的夜色裏連風聲都沒有,兩人各懷心事一路沉默到家,沈南風把她放在沙發上,按慣例都會先給梁詩爾換上拖鞋,再去拿濕巾給梁詩爾擦手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