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大家舉杯！”
老幹部班長真是把這次同學聚會當成婚禮來操持了，不僅找了能容納四十人的包廂，還特意在很久不用的空間、貼吧、論壇裏翻找出了他們以前學生年代的各種照片，做成電子相冊用包廂大屏幕循環播放，當那些青澀稚氣的臉龐出現在熒幕上的時候，全場先是哄堂大笑，而後有些女生哽咽著說歲月不複返，長大了才發覺青春可貴，逐漸地氣氛安靜下來，有人在抹眼淚，有人在沉默。
“那什麼，我先提一句，在這個元宵佳節之時，非常高興我們越江實驗一中高三（1）班能在此重聚，在此特殊時刻，請大家舉杯，熱烈歡迎我們的女神班主任——章老師！”
包廂內掌聲如雷，章欣還是那樣氣質出挑，她踏著高跟鞋往話筒前一站，眼睛注視著台下每一位學生，仍如當年每天上課前那樣雙手一拍。
“good evening boys and girls,Class begin!”
英語課代表下意識喊道：“stand up!”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齊聲道：“Good evening,teacher.”
這一次他們久久不願坐下，章欣說了好幾次“sit down,please!”，但沒有一個人提前坐下，不知道是誰大聲喊了句“欣姐”，所有人頓時鼓掌起哄開來，趙嘉躍第一個跑上去，畢恭畢敬給章欣敬酒。
“感謝我美麗的欣姐當年不殺之恩！”
章欣嫌棄地揮揮手：“我也是萬萬沒想到會跟自己的學生當同事。”
趙嘉躍憨憨一笑：“我這不是太愛欣姐，舍不得離開您身邊嗎？”
全場都被逗笑了，好幾個女生手拉手去找章欣敘舊，有些男生從前被訓得多，至今心裏還發怵，不敢靠近班主任方圓一米以內，隻能拉著身邊同學互相吹牛扯淡，聊著聊著注意力就都集中到那兩位未能跟大家一起畢業的老同學身上，紛紛湊過來問他倆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
梁詩爾並未多做解釋，隻說家中有事便隨口帶過了，隻是交談間隙被章欣洞悉一切的目光從遠處看過來的時候，心中仍百感交集。
章欣並不知道她跟沈南風的事，但她卻是唯一一個在梁詩爾退學的時候叮囑她無論如何也要堅持讀書的人，梁詩爾還記得她最後去辦公室辦手續簽字時，班主任那惋惜又不舍的眼神，隻怪她當時渾渾噩噩，連在老師拍著她的頭語重心長告訴她“讀書才能改變命運”的時候，卻沒能給予一絲回應。
她實在沒有顏麵前去敘舊，章欣卻徑直朝她而來。
“詩爾，你可看起來一點都沒變。”章欣摸著她的頭仔細打量了梁詩爾一遍，點頭感慨：“但眼睛裏裝的東西卻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她笑著說：“老師很欣慰能看見你。”
“謝謝老師。”梁詩爾向她敬了酒一杯酒：“從前讓您費心了。”
她隻做過章欣不到一年的學生，卻被這位老師牢牢掛在了心上。
“沈南風還是對你這麼上心啊，我跟你說兩句話，他眼睛往這邊看了三次。”
“啊？”梁詩爾匆匆看了一眼正在與其他人聊天的沈南風，尷尬道：“可能……他也想來跟老師說說話吧。”
“他跟我能有什麼話可說啊，倒是你們，隔了這麼多年看到你們還在一起，老師為你們高興。”
梁詩爾愣在原地，喉頭滑動著：“什……什麼？”
“還是和從前一樣傻。”章欣感歎道：“老師從教三十年了，學生心裏在想什麼，一眼就能看出來。”
梁詩爾良久說不出話來，心中翻江倒海：“老師……我……”
章欣拍著她的背：“老師祝福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