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午飯之前,我們一家四口終於坐上了回新酩村的公交車。城鄉之間的公交車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寬敞舒適,它其實就是一個拉長版的麵包車。
爸媽坐在靠前的位置,而我與俊明拉著吊環,站在後門靠窗的位置。公交車晃得厲害,倒不是道路不平整,實際上道路還挺平整的,隻是這趟公交車太破舊了。而且車上擁擠不堪,車上座無虛席,過道與座位間還塞滿了各種行李包裹,還有一些農產品。
公交車開著空調,卻一點涼氣都沒有,大家幹脆把車窗全部打開,但接近正午的太陽,那溫度真不是用“熱”就能形容的,熱浪滾滾襲來,男乘客們袒胸露乳,女乘客們用手做扇子,一會兒朝臉頰上扇扇,一會兒朝胸口處扇扇。車內一股翻騰的汗臭味,聞著令人作嘔。
除了燥熱的天氣、令人作嘔的味道之外,這個公交車隨處隨時停車接客或者下客,令人挺反感的,這恐怕就是往返於城鄉之間的公交車的共性吧,站台反而成了司機的束縛。
等我們到新酩村時,已經到正午了,我一下車就蹲在路邊扶著一棵大樹就吐了起來,我暗暗發誓下次再也不坐這個破公交車了!
等我起身的時候,發現爸媽還有俊明早已到了家門口。我暈車嘔吐對他們而言已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了,等我起身時,一陣暈眩,差點沒栽到路邊的水渠裏!
正午的陽光,曬得田裏的秧苗耷拉著腦袋,陣陣熱浪,把樹葉吹得蔫巴得很,一個個無精打采。河裏的水草倒是歡快得很,隨著水流開心地扭動身姿,魚兒在水草裏嬉戲,一看到我站在橋上看它們,它們立刻消失在水草裏。
媽媽回到家就煮了一鍋青菜肉絲湯麵,並每人煎了一個雞蛋。興許是吐得太多,肚子餓得厲害,當麵條端上桌,我立馬就把麵條連湯帶水全吃完了。
“俊遠,快要一點鍾了,你下午幾點開始軍訓啊?”媽媽看到吃得心滿意足的我,似乎已經忘了下午要去軍訓的事,特意提醒了我一下。
“一點半!完了完了,我要遲到了!”我如夢初醒,立馬起身去推自行車。
“已經來不及了,再說了你上午都沒去,還擔心下午遲到?!”俊明笑著跟我說這些,本想讓我鎮定一下,可我聽他這麼一說,反而更加心急如焚。
嘴巴都沒抹,推著車就往院子外麵騎,第一天軍訓就出現這樣的事,這也太不應該了,真希望王教官能網開一麵。
平時40分鍾的路程,我這次硬是打破了個人最好紀錄——30分鍾!車衝進車棚,打好撐腿,我立馬往教室方向飛奔而去。
該死的初一八班,居然距離車棚那麼遠,害得我頂著烈日與高溫,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朝教室一路狂奔。
我穿過辦公區,拐進通往教學樓的主幹道,等我繞過花壇,看到新生們已經在各自教室門外集合了。王教官與八班的同學也在教室門口排好了隊伍。
大家的目光都齊刷刷得聚焦在奔跑的我身上,我立馬感到不安起來,感覺有大事即將發生。果然不出所料,還沒跑到八班門口,王教官與同學們都在等我。
“你叫什麼名字?”王教官挺著大肚腩,用不可一世的眼光打量著我,似乎準備為我無故缺席上午的軍訓而進行道德上的審判。
“我叫聶俊遠……”我一路跑來,大氣不敢出,汗水早已浸濕了我的T恤,心跳的節奏早已紊亂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