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灌滿整間屋子,案桌上的書籍快速翻篇,紅帳劈啪作響,放線菌的味道卷進鼻腔。
諾夜呼吸急促,半長的發絲拍打著臉頰,略癢。
萬年輪回的磨練,他的心髒早已鑄成鐵壁銅牆。
但這一次,他情緒複雜,神情恐懼。
邁出凝重的步伐,他返回床邊,緩緩蹲下,沙啞的喊了一聲。
“煙芽。”
煙芽好奇地投來視線,嘴裏“咿呀咿呀”,纖纖十指胡亂抓著空氣,身子左右蠕動,卻怎麼也爬不起來,似乎並不熟悉自己的四肢。
諾夜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凝視著她。
“啊,啊……”
她純真的笑起來。
諾夜閉上雙眼,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體溫正常、脈搏正常……
她為什麼還活著?
被奪舍過的人,都失去了靈魂,為什麼她還能活?
諾夜睜開紫瞳,低聲問:“你是誰?”
“嗚嗚……”
似乎感受到了世界的惡意,煙芽突然哇哇大哭。
“你是誰!”
諾夜失控暴吼。
霎時間,紫光閃爍,煙芽失去了心跳,再次淪為一具屍體。
諾夜微愣片刻,莫名覺得有些後悔。
但……
“啊,啊,媽,啊媽……”
好像每一位新生兒,最初的發音都是如此。
幾乎所有關於母親稱呼的文明,音譯而來皆是“媽媽”。
煙芽活了,短短幾秒,再次複活!
諾夜什麼時候見過這種情況?
他當即被嚇出一身冷汗,失態的跌坐在地。
片刻後,他平複好心情。
“除了我,誰都不能奪舍煙芽的身體!”
諾夜雙眼爆出紫氣,伸出電光閃耀的食指,在煙芽的額頭上輕輕一點。
煙芽停止呼吸。
可是下一秒……
“媽。”
又一次,煙芽死而複生,天真爛漫的看著諾夜。
正如他所書寫的《宿命論》,一切命中注定,而一切看似自我決定的選擇,也都是宿命,終歸於後人撰寫的曆史。
諾夜呆坐良久,終於坦然接受這一場詭異的變化,單手扛起煙芽,拖著宇航服,大步離開了煙府。
第一次感受暴雨的冰冷,煙芽號啕大哭,像泥鰍一樣不斷往諾夜的懷裏鑽。
灰色的街道淅淅瀝瀝,空無一人。
夜氏。
“少爺,您這是……”
諾夜未曾理會看門人的呼喚,沉著臉走進夜府,依靠著宿主的記憶,很快便尋到了獨屬於自己的庭院。
一腳踹開房門,木栓斷裂。
屋內坐著七個年齡不一的玲瓏美人,她們衣衫不整,更甚者一絲不掛,身上皆有大大小小的淤青,看樣子,不知平日遭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
“少爺,您終於回來啦!奴家等得您好辛苦呀!”
原本花容失色的她們,立刻強顏歡笑,換上一副諂媚妖豔的神態,悉數圍了上來。
“都穿上衣服,然後滾到另一個房間,不管聽到什麼,都不得出聲,不得張望!”
“是,少爺。”
雖然不知道諾夜是何用意,但她們隻能無條件服從命令,旋即如獲大赦一般,馬不停蹄地跑出了房間。
緊接著,諾夜快速給煙芽換了身幹淨的衣服,蓋上被子後說道:“別亂跑,等我回來。”
“啊……”
她笨拙的拍拍手,臉上掛著純美的笑容,好奇地打量著新的環境。
諾夜快步離去,從庫房找來一個合適的防水大木箱,扛起來原路返回。
“諾,您不是去迎接你的新娘了嗎?”
途中偶遇一群嬉鬧的青少年,一見諾夜,眾人立刻收斂姿態,噤聲作揖。為首者惺惺作態的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