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在幾分鍾之後整個城市又將陷入黑暗當中,還生存在這裏的人類已經有快兩個月沒有見過電燈。
穀果站在高塔的頂端眺望著地平線,看著陽光逐漸下墜沒入地平線下,收斂起最後一絲光芒。今天的天似乎格外的美麗,夕陽西下後還有晚霞將天空映上一層薄紅。
在這樣如詩如畫的一幕裏,穀果有一瞬間的癡楞,心裏遲遲不肯散去的陰霾在這一刻也消散了許多,很多疑惑問題糾結雖然還沒有明確的答案,卻能感覺心胸都開闊了。
等待最後一絲晚霞都歸於黑夜的時候,穀果站起身拍了拍沾染了些許灰塵的褲腿,頗有些灑脫的意味,抬腳向下走去。
“噓~籲~”在寂靜的夜晚中一聲流氓哨劃破了空氣傳入穀果的耳中。
穀果理所當然地順著聲音的來源轉向發出聲音的地方,是什麼人敢大半夜出來還這麼明目張膽地吹哨子。不怕引起喪屍的攻擊嗎?
似乎是一個男人,站在一個已經沒有任何作用的路燈底下,藏在屋簷下背對著月光隻能隱約看清一個輪廓。
穀果站在原地先細細分辨了一會兒,保持著敵不動我不動的態度看看來人是何用意。
“人?喪屍?還是……半屍人。”男人見穀果隻是平靜地盯著他,並不開口,頓時覺得有點意思,主動走出了陰暗處將自己暴露在月光下。
這也算是另一種示好。
穀果眼睛微眯,這個人按理說他們從沒打過照麵,但是其實穀果見過他,在穀父所住的醫院裏,這個男人來找段述,兩人隔著病房在外說了些什麼,穀果就是在那時候通過病房的透明小窗口見到了他。
“你呢?”穀果聞了聞,嘴角微微勾起反問道。
答案其實已經呼之欲出。
“既然是同道中人那就認識一下,我叫張瑞。”男人越走越近,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也越來越明顯。
這股味道不像喪屍的味道一樣,但是同類之間總是能感受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喪屍的嗅覺感知被放大了。
“穀果。”
“你有休息的地方嗎?說實話我已經流浪一個月了,急需要找一個地方能夠安穩睡一覺,要是能洗澡就更好了。”張瑞像一個話癆,都不需要穀果再開口詢問他就能自己一直說。
穀果說不上來自己什麼感覺,但是麵對這個半路殺出的‘同道中人’張瑞她的態度說不上多親密,卻感覺到了別樣的東西,就像一個怪咖找到了另一個怪咖頗有一點惺惺相惜的意味。
也正是因為這個,穀果在回家的時候對於身後這個話癆加跟屁蟲沒有多少抵觸,算是默認讓他跟著了。
“等下你少說話。”穀果站在門口製止住張瑞還在喋喋不休的嘴,再說下去他馬上就能把自己在幼兒園尿過幾次床都說出來。
穀果聽一路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張瑞看著麵前的小別墅,眼裏都在放光,屁顛屁顛地點頭一副有奶就是娘的不值錢模樣,看得穀果有些忍不住想笑,可真是個活寶。
如果不是知道他是半屍人,誰能想到他體內流著喪屍的病毒呢,比一個正常人還要活潑太多了。
門在打開的一瞬穀果的眉頭就忍不住皺起來,剛剛在外麵聽一路張瑞講話,多少有些分心,沒特意去注意門內的情況。
這門一打開,客廳裏赫然坐著幾個大男人,正是那幾個男人。
甫一開門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轉向門口,在見到穀果的時候所有人的表情都好不到哪裏去,緊張地整個人都處於備戰狀態。
穀果並不像和他們有正麵衝突,他們那位兄弟說到底也是因為救她而死,還被她咬了一口,他們討厭她理所應當,可是穀果並不覺得這就能對她有什麼影響。
現在隻是不想讓邵瑾為難才放縱他們隨意在這裏進出,否則她覺得自己完全有能力可以決定他們的去留甚至生死。
穀果無視那幾個人的戒備,自然地走進自己的家中,“有個次臥在那邊,家裏也剩了幾件衣服,那邊有浴室你自便。”
給張瑞交代了一下,轉頭回自己的房間。本以為會看到邵瑾在房中等她,卻沒想到開門後房間裏一片黑暗,隻有窗台的月光淺淺地照亮著,整個房間還是如同她早上離開那般,沒有人的痕跡。
“他去哪裏了?”穀果眉頭微沉,走出房門站在客廳裏和那幾個男人對峙著,幾人嚴陣以待地站在客廳的一邊,幾個大男人的氣勢甚至不如一個小姑娘。
幾個大男人來回對視一番,才從中有一個人開口說話:“邵大哥決定和我們一起離開,他,他先走一步讓我們跟你說一聲。”
“你、你也別糾纏他了,他想通了覺得你們之間是不可能一起的。所以你放過他吧。”另一個聲音響起。
穀果的表情更加的低沉,這些話如果放在別人身上她都無所謂,別人的去留她不在意,可是邵瑾不同。
這種事情也肯定不可能是邵瑾能做出來的,邵瑾對她的好,抵得過一切的千言萬語,他說過他會陪著她就不可能獨自離開。
誰都可能拋棄她,邵瑾不可能。
穀果從沒有一刻懷疑過邵瑾,就算他本人站在這裏說他不要她了,她都不會信。
“那你們走吧。”穀果側過身子很明顯的趕人。
眾人剛剛還在糾結如何再開口說幾句,卻完全沒想到穀果會有這種態度,幾人那口氣不上不下的憋得有些難看。
但是既然自己的任務完成了,穀果也沒有找茬發難,幾人滿臉戒備地離開了小別墅。
穀果站在門口目送他們隱入黑暗當中,轉身將門關上,他們大致的去向她了解了,以最快的速度換了一身深色衣服麻利地從窗口翻出,嗅著味道朝著黑暗中的一個方向前進。
“二哥,你說她是不是真的信了?”
“噓,說什麼呢,咱們快點趕上老六他們,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對對對,邵大哥肯定會理解我們的良苦用心的。”
……
穀果將腳步放到最輕跟在幾人身後,剛剛就發現他們裏麵少了兩個人,現在這段對話聽完情況已經很明顯,能綁架邵瑾他們應該也下了不少功夫。
穀果忍不住心裏冷哼,本來不想殺生,可是這種情況,真的很讓人牙癢癢想撕碎什麼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