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步下在這裏。”
棋盤上出現一隻白嫩纖細的手,拿起一隻他遲遲沒有落下的棋子。
西奧多微微抬頭看了女孩一眼,又垂下眼眸,修長的睫毛遮住了他所有的心緒,他拿起下一枚棋子放在棋盤上。
伊萊恩眼睛一亮,幹脆坐在椅子上,專心下起巫師棋來。
西奧多是一個很沉默的人,他在學校裏也總是很少和人交談。但不能否認的是,這是一個十分聰明的巫師。
棋局相當激烈,你來我往,最後勉強打了一個平手。兩個人都覺得意猶未盡。
西奧多正在歸置棋子,銀色和古銅色棋子在琺琅質地的棋盤上泛著金屬光澤。
“你的袖扣很漂亮。”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他動作一頓,他認真看向伊萊恩的天藍色眼睛。
“謝謝,你的胸針也很襯你。”
“你們結束了嗎?大家正準備去花園裏轉轉,要一起嗎?”
德拉科伸出手臂做出邀請的姿勢。
伊萊恩順勢搭上去,西奧多也跟在他們身後。
一行人說說笑笑去往花園,布雷斯把在場的女孩們哄得心花怒放。
還沒有徹底融化的積雪堆積在道路兩旁,許多花朵違反自然規律似地盛開。
伊萊恩和西奧多漸漸落在隊伍最後麵。
“我們以前認識嗎?”伊萊恩的聲音輕不可聞。
胸前的蘭花胸針是她出門前臨時想要戴上的,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
果不其然,連續兩年匿名送她聖誕禮物的人出現了。
“認識。”
他摩挲著袖子上的蘭花袖扣,聲音如陽光下的積雪般清冷。
“……是什麼時候?”
西奧多呼吸一顫,他想過她或許會不記得,但當這一刻真正來臨時他還是亂了方寸。
“五年前,在我們七歲的時候……”他們並排走著,清冷的聲音裏隱藏著女孩察覺不到的苦澀。
諾特莊園曾經迎來過一個來自挪威的女孩,她天真活潑,和沉悶沒有生機的諾特莊園格格不入。
“西奧多,我們去下巫師棋吧,我下棋可厲害了。”
“西奧多在希臘語裏的意思是上帝的禮物,所以你的父母一定對你的到來充滿期待。”
“你知道嗎,在挪威神話裏諾特是夜晚的化身,每當她會駕駛著由霜之馬牽動的夜之車出現就代表夜晚要降臨了。”
“古老的東方古國有一種名為蘭花的花卉,在我看來西奧多就像夜晚的空穀幽蘭,吐秀喬木下,怡然自含芳。”
“要不然我下次來的時候帶一些蘭花種子吧。”
“西奧多,等這些種子全部開花的時候你就能再見到我了。”
“西奧多……”
隻可惜諾特莊園裏的蘭花開了又開,他卻還是沒能見到她。
伊萊恩隻覺得有什麼東西堵住了她的喉嚨,她張了張嘴,艱澀地吐出幾個字來。
“很抱歉……你說的這些我都不記得……”
她太知道期待落空和一個人的蒼白的等待是什麼感受,就像在億萬年的冰川下等一隻蝴蝶,在許久以前,在那裏長滿鮮花的時候,蝴蝶曾經來過。
“這不是你的錯……”
他望著伊萊恩的側臉,看她睫毛因為愧疚而顫動,看她嘴角因為不安而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