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出必行,一直很照顧她。她也習慣了有什麼事都第一時間告訴他。
三個月後的一次丁府家宴上,二太在觥籌交錯後神色斐然,遊說著她兒子準備出國的事,丁遠辰說想讀了高三再出國,也想長大一點安頓好陸舒雲再安心離開。
但這絕不能給母親提起。多疑的二太見他猶豫,想套話:“辰,你這怎麼還不想出去呢,國內的事情你爸都跟教育局那邊打好招呼了,國外學校那邊也給你打點好了,下個月就可以出發了,你還有什麼後顧之憂啊?”
她很清楚,他兒子絕對是有什麼原因才這麼強硬地要留下來,不然以他的性格,認準了一個目標,絕對不會被其他事情左右。
“先不去。”丁遠辰回答得有點果斷。
“你倒是給我一個理由啊兒子,該不會是在國內有喜歡的人了吧,快告訴媽,是哪家的姑娘,我去她家撮合撮合一番。你成績一直都這麼好,媽對你私人的事情不反對哦。”二太關心的隻是對方的家世。
“沒有。這件事過一陣子再說。”
他讀初中起,就沒有反對過出國的事,倒是現在大了,反而開始拒絕。事出反常必有妖。
二太察覺到了蹊蹺,她開始著手調查。直到她的人彙報,並拿出幾張有點模糊的照片,拍下了丁遠辰跟陸舒雲常去的一家私人咖啡廳,隱私性很高,不著人調查絕對很難發現他倆會在這約會。
二太震怒。這個不知好歹的陸舒雲她是治定了。
這天他倆一如往常,他送她到家門口旁邊,她就慢慢地下車走回自己的宿舍。他看著她走遠。不料二太的車剛好駛進門口,她搖下車窗,抑製住自己的憤怒,堆笑著問:“兒子,停這裏看什麼看啊,不進家裏嗎。”
“回個電話就進來。”
“那媽在客廳等你。”
他的第六感感覺有些事。
丁家二房大廳,燈光今天好像格外刺眼。二太說:“辰,媽想去歐洲一個星期,你能陪我去嗎?媽生日快到了,你陪我去選選生日禮物怎麼樣?”
這個理由他當然不好拒絕:“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票我已經買好了。你今晚收拾收拾行李。”
“好。”是有點突然,往常二太征求他的意見,都會提前告訴他,而不是這麼突然的通知,但這次是為什麼他有點猜不透。
翌日一早。丁遠辰如約來到機場,二太的管家跟他說二太忘記帶護照了,叫他先飛,二太改乘下一班機起飛。他沒有猶豫,跟陸舒雲發去了一條信息:“起飛了。5個小時後再聯係。”
陸舒雲正在宿舍準備上學。在手機回複著一句“一路順風”,還沒來得及發送,就發現二太站在她的麵前,一把奪過手機。看到上麵的信息,頓時火冒三丈。
“豈有此理,二少也是你能高攀的。”抬手就把手機砸向她的頭,手機被用力彈開震到稀碎。
她被突如其來出現的二太嚇得跪了下來。縱使她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但是丁遠辰對她的好是這世界上唯一的光,她在以身試錯的時候早就想到結局,每一次見麵都是飲鴆止渴,今天這地震般的處置她該是躲不過了。
六年,跪在丁氏庭院裏的人變成了她。
臉上被二太瘋狂地抽著巴掌,這每一下都是一記重力,她從沒發過如此大的火,所有的憤怒全落在她的臉上,她的存在,仿佛是她的兒子被褻瀆了一般瘋狂。
一向出眾聽話的兒子,怎麼會為了這個人,一再拒絕自己給他安排的前途?
紮好的馬尾淩亂地散落著,粘著嘴巴的血跡。二太提著她的耳朵,揪住她的衣領,拖跪到大院的門口。是的,他兒子的世界,怎麼會被陸舒雲這種“下等人”所接近。
甚至相識,都是一種玷汙。
背上被粗糙的麻編沾了鹽水抽打,原來,媽媽當時承受的是這種痛啊。不同的是,媽媽是被冤枉的,而她,罪該至此。
“從今天開始,你消失在丁家,消失在海市。因為你不配。”她命人把她的所有物品扔出了丁府門口的垃圾桶。
她低著頭冷冷地承受著這該承受的一切。是的,她終於要麵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