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一般的白發少年側坐在鏡前，他手裏握著木梳，似乎從鏡中看見了闖進來的沈雲閑，有些許無措。
精致無瑕的麵容一如往昔，連冷峻神情也與記憶中如出一轍。
沈雲閑這些年刻意不去想念他，把關於他的記憶死死壓在腦海最深處，謊稱已經淡忘。
真是自欺欺人。
哪有遺忘半分！
“小雲……”
沈雲閑癡愣愣地走到他身邊，呆呆看一會兒，接過木梳，輕輕為他梳理如緞銀發。
“你是真的嗎？”沈雲閑傻子一樣輕聲問，不敢高聲語，恐驚夢裏人。
“傻子。”
小雲開口，冷酷無情，毫不理會沈雲閑的脈脈情深，起身便要離開。
“你別走！”
沈雲閑已經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他一心彌補當年，執意留下此人，一激動把人家給撲倒在身下了。
理智叫囂著唐突。
情感在高呼萬歲。
小雲掃視了他一眼，冷聲道：“起來，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
沈雲閑光聽見聲音了，一個字也沒聽懂：“你怎麼變得那麼冷酷，因為是在夢裏嗎？你還在怨我？”
身下的少年傲然道：“再不放手，你會後悔。”
沈雲閑腦子不清醒，但是本能很清晰！
現在放手才是真傻子！
“你當我真傻啊？”他笑著說：“要說後悔，我現在就很後悔，我一直很後悔！你一聲不吭地就走了，我從那時一直後悔到現在！”
反正是夢！
沈雲閑心一橫，把當年該做的事做了。
他心滿意足地親完對方，快樂無比，小雲湊近看也很漂亮，怎麼著都好。
沈雲閑樂滋滋地蹭著他問：“你剛才說，要告訴我什麼來著？”
“荒唐！”
“什麼？”
回答他的是一擊重創，整個人被掀翻飛出去一丈，腦袋哐一聲磕在琴案上，清脆無比。
疼得他眼淚汪汪，叫都叫不出聲。
沈雲閑抱著腦袋在地上打滾，半天才緩過勁兒來，淚眼朦朧中，看見小雲好整以暇地走到他麵前。
他下意識地往後一躲。
聽到對方肅聲問：
“清醒了？”
“嗯。”
沈雲閑懵懵地點頭。
“是夢嗎？”
他立刻搖頭。
“不是。”
不是夢。
沈雲閑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大喜過望，頭上的傷也顧不上了，隨手抹掉那點血，又衝上去抱住他。
“小雲！你回來了！你真的回來了！”
不怕死的瘋子。
小雲卻躲開了他。
“怎麼了？你不記得我了嗎？”沈雲閑跟著他身後不敢再動手，疊聲央求：“理理我好不好？你為什麼回到這裏來？”
他暈乎乎跟著小雲走，一看周圍陳設：“這裏，好像是我師尊的劍閣？”
“才發現？”小雲沒好氣地說。
沈雲閑也覺得自己擱他老人家的地盤上打情罵俏有些冒犯，拉住小雲的手：“咱們走吧，回我那去，隨你怎麼著！”
小雲甩開了他的手：“我餓了。”
“什麼？”沈雲閑不解地跟著他走進內室。
這裏是玄離的私室，閉關或是休憩，連沈雲閑都不敢輕易踏足。
但小雲穿堂過廊，頭也不回，一路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