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妄無窮,怎麼不是魔呢?”
玄離放下“方玉”,輕輕攬過沈雲閑,他姿態溫柔,卻說了句很恐懼的話:“你沒有殺人,但你之前殺了一隻妖。”
“如果按人類的規矩,你沒有錯。”玄離附在沈雲閑的耳邊笑了笑:“但我也是妖。”
沈雲閑想起來了,在紫虛宮裏,他分不清皮魔和翠蟲,的確殺了一隻妖。
“那師尊你要,殺了我給它,報仇嗎?”沈雲閑人都嚇傻了,話都說不利索。
玄離仍舊是攬抱的姿勢,埋在他頸間低笑,是龍類惡劣至極的咻笑聲,代表他真的很開心。
“騙你的,妖才不在乎同類呢,靈髓就那麼一點點,多了不夠分。”
他抬起頭,卻看見沈雲閑已經淚流滿麵,很困惑地問:“你怎麼還在哭啊。這個笑話不好笑嗎?”
沈雲閑深吸一口氣,因為很想揍他,但是不敢。
既然如此,那楊訣大概是吃了一個了塵觀主還不夠,恰好遇見自己,貪嘴,所以才會埋伏偷襲。
而他既然亡命,方玉自然是等不到人,出來尋找,卻在觀裏遇見了自己。
“所以,方玉為什麼是皮魔?”他努力不去看玄離的臉,不然真的忍不住動手:“北辰院內,就沒有一個人發現他嗎?”
玄離卻沉默了,很自然地抱住沈雲閑,下巴抵在他的鬢角,有些為難地搖頭:“我有個猜想,但是現在不好說,還是先去劍門吧。”
“為何不回瓊華?”沈雲閑有些疑惑:“您是瓊華派的太上長老,不提兩派恩怨,此時也最好回瓊華解釋一下吧?”
玄離卻不正麵回答這個問題:“小鶴,你多久沒回家了?”
沈雲閑下意識回答:“五百年?”
“不是問劍峰。”玄離低笑:“是漠北沈家。”
這個詞真是熟悉又陌生,派駐瓊華的子弟都是出家之人,自然不能惦念凡俗,真要說起,沈雲閑發現自己已經數不清了。
“我少時便已離家,又磋磨數百年,家裏或許已經,沒有認識我的人了。”沈雲閑故作平淡地說。
“你若是想念,日後回去看看。”玄離溫聲說:“可還記得沈氏修煉的功法?”
沈雲閑的脈脈思鄉情瞬間被打散了,他就知道,師尊從來不是個會煽情的人,話出必有因:“記得一些,召引符之類的。”
隨即發現二人的姿勢有些過於親昵了,沈雲閑畢竟心裏有鬼,立刻不自在了起來:“師尊,這樣……不妥。”
他說著掙開了玄離,清了清嗓子站在一邊。
玄離和他單獨相處時,從不掩飾本貌,銀發如瀑,碧眸異豎,不知道是不是以貌取人,他如此形貌之下,似乎行事也帶了一點龍類的蠻真。
他被掙開懷抱,有些不樂意地看著沈雲閑,但也沒說什麼,從袖中掏出一張符紙遞給他。
沈雲閑明白他的意思,接過來,左右尋不到朱砂,索性倒提玄都,打算用劍尖刺破手指,畫張血符。
他還沒來得及刺,就被玄離製止了,示意他看地上的“方玉”:“那裏有現成的。”
沈雲閑嫌棄地撇嘴:“他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