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勝在清幽小意,沈雲閑與老道談天論道,頗覺投緣,便應邀在這裏住了下來。
傍晚夕照,幾個小道童在神殿裏做晚課,誦經聲悠悠揚揚,一派自然。
老道晚上帶著一個徒弟進了山,說是去采藥,那徒弟是個啞巴,見誰都是聳搭著眉眼,一副觀心不語的模樣。
如此,反倒方便宋迢夜探,沈雲閑晚上特意留了個窗戶,可惜等到天光大亮,也不見宋迢來。
不過他既然是那黑山的眷屬,除了尚在沉眠中的那座黑山,不會被別的什麼妖魔鬼怪欺負了去,倒也不必擔心。
顛沛流離了幾個月,沈雲閑在這裏才體會到了什麼是修心養性的世外桃源,一時身心輕鬆,流連忘返。
他不來才好。
就這麼過了不知時日,沈雲閑逍遙的都快忘記自己是誰了,那老道突然采藥回來了。
什麼七葉靈蘭,活蹦亂跳的白虎心,擺了整整一院子,沈雲閑一個個看過去,興致盎然。
老道樂嗬嗬地說:“都是好東西,你喜歡哪個就拿去。”
“不了不了。”
“嫌少?”老道伸出手:“那就拿三個,山上都有,我不缺。”
如此也不好推脫,沈雲閑道一句恭敬不如從命了,就準備隨便拿一些晾曬的靈草。
老道卻製止了他,笑著說:“挑些你喜歡的,日後修行也能用到。”
這句話讓沈雲閑心中一個激靈,難不成,這是我的機緣?
當即用了心,取了那顆仍在跳動的虎心,一根水缸大小的樹舌頭,最後挑不出來,便在一顆斷枝上摘了枚紅彤彤的小漿果。
“這個好吃的哩。”老道說著,彎腰揪了一顆丟進嘴裏。
沈雲閑學著他,也將漿果放進口中,果然美味,咬起來汁水四溢,清甜冰涼,不過也隻是好吃而已,並不是什麼蘊含靈氣的仙果。
見他喜歡,老道把一整枝都遞給了沈雲閑:“想吃的話,山上還有。”
道謝後,沈雲閑將一枝漿果都抱走,隻聽老道突然說:“這果子放不久,要盡快吃完。”
漿果看起來色澤鮮豔,不像是容易壞的樣子。
沈雲閑轉念一想,老道既然這麼說了,肯定有他的道理,還是盡快吃完吧。
他把漿果吃完的時候已經是午夜,轉頭瞥見滿月掛在梢頭,便興致盎然地出門賞月。
院門口躲在一個小道童,一見沈雲閑出來,站起來攔住了他。
“怎麼了?”
“師傅說,今夜要吃魚,客人不能亂走動。”
吃魚?
沈雲閑愣了一下,心想這老道怎麼不忌水厭啊?
不過一派有一派的修行,何必多管?
他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又回到屋裏,小道童在他身後反手合上了門。
“碰!”一聲悶響,莫名讓沈雲閑心中有些難受,這段時日過得格外愜意,就像是一場美夢。
做美夢的時候,人都不願意醒來,他也不希望有什麼變故來驚擾到這一切。
既然出不去,不如早些安歇,沈雲閑安慰自己,卻始終放心不下,退而選其次,盤坐在床榻上調息修煉。
然而隨著靈氣的遊走,他不由得開始思考這裏是何處,又覺得這個問題想明白了,對自己沒有好處,反複壓抑著內心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