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七聞言,骨碌翻身起來,抄起樸刀便叫:“不得了,哥哥不肯帶頭,別人都欺負家門口來了,快走快走,俺去擋這林教頭一會子!”
吳用一把揪住小七袖子,搖頭笑道:“未曾見攜家帶口來作亂的,吃不準趙家哥哥有舊契,且看他怎樣奈何!”
趙楚笑道:“學究明鑒,這林教頭,確是與小弟有舊,待某出去請來敘敘,不必驚慌!”
走得出門,但見矮牆外立著四個人,當先那個豹頭虎須威風凜凜,約有三十許年紀,甚是雄壯;他身旁一人,略略年輕一些,手中拎著幾個禮盒,模樣甚是剽悍,穿著一身半舊的衣衫,高高綰起了袖子,想是平日便做那殺豬宰牛的活計。
這兩人身後,輕盈盈一個婦人,模樣俊美甚是少見,隻是麵色蒼白難掩悲色,旁邊立定一個俏麗村姑打扮婦人,卻是大手大腳也耐看。
見眾人出來,豹子頭先唱個肥喏,道:“小弟便是林衝,得蒙趙家恩公援手夫妻方得團聚,區區薄利不成敬意,且請笑納。”身旁那漢子,便將禮盒雙手奉了上來,裏麵卻是些金銀之類。
趙楚笑道:“教頭恁地不地道,這黃白之物,卻是當某作那貪圖錢財之人麼?!休多說,請入內吃酒!”
林衝向三阮吳用拱拱手,那悲切婦人走將過來納頭便拜,道:“多蒙恩公相救,我夫妻早晚陰陽兩隔矣。”這便是林衝娘子張貞娘,趙楚原先也是沒有見過的。
急忙避開這一拜,趙楚笑道:“大娘子不必客氣,高俅那廝本是個憊懶貨,高衙內自也不必再提,隻可惜未能使教頭一家老小團聚,甚是對不住。”
原來,早些時候趙楚又悄然去了一趟東京汴梁城,正是林衝被發配時候,那高衙內便來強占張氏時候,被趙楚尋了幾個潑皮阻攔,虞侯陸謙火燒草料場,卻還是為了激怒林衝如書上所說般敘述,並未打擾林衝雪夜上梁山。
隻是當時人少,那太尉府數百漢子來拿林衝家眷,情急中張氏父親張教頭與林衝幼兒,竟都喪命那高衙內手中。
林衝眼眶微紅,黯然搖搖頭道:“高俅此賊,惡貫滿盈,林某與他勢不兩立,殺父殺子之仇,隻在早晚要報!恩公高義,林衝感激不盡!”
趙楚請了眾人進屋,林衝認出三阮便是前些時候往梁山泊裏打漁的漢子,急忙致歉時候,旁邊那年輕漢子,便是他徒弟操刀鬼曹正道:“便是那王倫,隻讓師父做那驅趕漁人事情,今日下山不定這廝心裏怎生齷齪計較呢!”
張氏與身旁丫鬟逃出東京汴梁之後,一路驚慌尋到林衝徒弟曹正那裏,曹正也正知曉了林衝下落,於是尋個機會告知林衝家眷尚存的事情,林衝昨日下山來,正見自家娘子,自然知曉事情,那曹正偏是個地裏鬼,便說小香孩兒趙楚好大名聲隻在石碣村裏住,於是林衝尋了由頭,問梁山泊四當家旱地忽律朱貴借了金銀來謝趙楚。
至於那王倫,心胸狹隘眾人知曉者並不多,曹正這一說便都化開那本沒有幾分的恩怨,酒肉擺上桌,漸漸氣氛便也熱烈起來。
這一番事情說罷,聽聞那高衙內事情,阮小七按捺不住向趙楚問道:“哥哥,休要吃酒,先說將那高衙內如何處置?若依俺來,一刀殺了才解恨!”
趙楚看看林家娘子,又看看曹正婆娘,撓撓頭赧然道:“隻將那廝下麵割掉了,如今該是趙家官兒身邊使喚內侍,小弟卻沒有傷害性命,算是大慈大悲了。”
阮小二捧腹,那林家娘子與曹正婆娘低頭不敢來看,吳用卻道:“趙家哥哥好手段,此等醃臢潑才,正該這般處置!”
林衝鬱鬱寡歡,趙楚道:“教頭且寬待些日子,那老官兒將這江山已是不要,等這高俅能來山東,小弟做主請江湖弟兄們幫教頭將這廝拿住,挖心剖膽隻看教頭手段,正好報這殺父殺子大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