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逐賊(1 / 2)

若有可能,趙楚隻想做個義氣的豪傑,他仰慕桃園三英,仰慕梁山好漢,前世中,也不過讀那文學作些文章的人,一朝如願竟覺置身水滸世界,便也沒有想多。十年來,軍中也曾走過,江湖也曾闖過,賊人也曾殺過,也在那勾欄裏聽過曲子,更在那衙門中見過官吏,算的上五花八門,為的不過是能在那替天行道的大旗下盡量多挽留幾個英雄,多見識幾個好漢。

也虧得他在那軍中呆過,這一進桃花溝,血腥氣味與那夜幕落下時候蕭殺氣氛,將小心拉到了極限,雖是信馬由韁般走動,手中丈八蛇矛卻不敢有絲毫大意。

驀然,赤猊兒再一聲長嘶,轉頭來看趙楚兩眼,緩緩低下頭去竟嗅起地上味道來,不知這濃烈血腥中它能聞到甚麼東西。

一個人也沒有,慘淡的殘陽緩緩在天邊拉下最後一絲呼吸,本有些溫馨的光亮,透過桃林撒在地上,卻是一片恐怖,趙楚暗忖那武鬆景陽岡上酒宿時候,怕也不過如此。

他不敢下馬,越是沒有動靜,那蕭殺越是濃烈,赤猊兒第三聲長嘶響起時候,他終於感覺到這詭異的環境哪裏不妥,這裏太安靜了。

按說這正是那倦鳥投林的時候,該是一片嘰嘰喳喳聲音,但哪裏能有半分鳥叫,斑駁陸離的地麵影子,恍若張開口亮出利齒的洪荒巨獸,將那牙縫間獵物血絲流將出來。

那白馬也是乖巧,許是感受此刻詭異,豎直了尖刀般雙耳凝聲宛如呼吸也無,隻優雅將長腿柔軟踏在地上,便是一絲兒動靜也不發出。

趙楚有些後悔,他弓馬嫻熟本是走動便帶那弓箭的,卻以為這一來隻與那西門慶之流鬥法,將軍中弄來狼牙箭震天弓也沒有帶著。

兩匹馬緩緩並肩,便在這一刹那,那桃花叢中露出一雙碧油油瞳孔,後麵卻是一張上弦大弓,輕輕拉動並無半點聲響,一雙粗壯有力臂膀挽住弓箭,準頭直瞄全神警戒的趙楚。

陡然,這一箭破空而來,強烈勁風凝聚著空氣,旋轉直奔趙楚左肋。

趙楚六年來遇險不在一次兩次,自也清楚這暴露行蹤一箭不過是試探,也不抬起那丈八蛇矛,閃身輕輕一讓,將那羽箭讓了開去,任憑林中那弓箭手快速逃逸。

他聽得出來,那人不過二三流腳色,不值得他費心思去追蹤,倒是那赤猊兒如同聽到風聲的獵人,猛然竄起便要撞將過去。

“躺下!”趙楚一聲疾叱,蛇矛在赤猊兒前腿中間一絆,那赤猊兒似是感覺這人能跟自己來便沒有壞心思,順勢一讓並沒有發起攻擊。

果然,趙楚蛇矛剛一出動,林中又起了動靜,身後來路處一聲響有人竄將出來,前方左右各是一箭直奔而來,趙楚明白,這三箭,隻是為身後那人襲殺作個掩護。

輕輕一夾白馬,這白馬倒頗是通人性向後一退,那三箭除了前方的另外兩支便走了個空,趙楚眼瞼陡然戰栗,卻將蛇矛猛然向前一伸搭在直奔胸口那利箭,微微錯身將這箭點了一點向身後敵人推去。

沉悶一聲入肉聲音,那來襲者也不發出慘叫就此倒下,趙楚心裏明白,那人並沒有死去,這利箭射中的,隻是他右胸口,聽風辨影的功夫,盧俊義也比不得自己。

兩次試探,趙楚均未變了身形仍舊端坐馬背,那蛇矛也還輕輕倒提手中似從未使用。

前世的他,曾有豹子的稱號,不過是別人看他行動從來沉默悄然,一動便是雷霆風雨贈送的,這習慣到了這水滸世界,竟愈發地顯現出來了,好處自也加大。

赤猊兒低頭隻嗅著泥土,趙楚微微垂下目光向地上看一眼,碧綠草叢有翻卷過痕跡,想來那扈三娘便是在此地為人陡然襲擊,隻不知目下究竟在哪裏。

策馬向前又走三五十步,拐過凸出橫擋路口幾株桃樹,那赤猊兒驀然悲嘶起來,這駿馬是跟在白馬後麵半步的,不知此刻嘶鳴所為何事。

趙楚微微轉頭,也沒看清楚白馬怎樣,桃花紛紛落下,桃林中轉出數人,身材矮小極是精壯,眉目間一片暴戾之氣,雙眼隱隱流動水一般光華,那是眼珠子轉動間掃描對手時候的征兆,隻他們雙手橫握長刀,一邊小心翼翼試探著前進,一邊不住變化著各自的位置,想是慣會那配合廝殺的勾當。

趙楚仍然沒有下馬的意思,這幾個人好生怪異,這姿勢怎麼看怎麼熟悉,似乎曾在哪裏見過,又似乎有些不同,但盡管對方要來步戰,趙楚此刻也下馬不得,若是翻身下馬,便是將渾身露給敵人,習慣步戰之人,必是腳步輕靈之人,對他們而言十幾部距離隻在呼吸之間。

戰前等待,最是難熬,趙楚心思一動,道是這般等待不如誘敵出擊,抬腿作勢便要下馬,那幾人眼睛一亮大步便前進,看他們腳步趙楚眼睛一亮,哈哈一笑做不在意狀右腿一抬從馬背跨越,瞬間便要跳落地麵,林中忽有人厲聲叱責,那幾人臉上閃過不虞神色,卻是無可奈何作勢欲停,目光中淩厲神色,也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