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1521年11月8日——天氣:陰——風向:南(1 / 1)

又一次,見到了巫術。我們正向南行駛馬車,這一段路十分凹凸不平,不得已隻能放慢速度前行,離開我的船這麼久了,我開始有點擔心船員們的情況,再虔誠的祈禱都不如我親眼看著他們好好的站在我麵前。

馬不能走太快,不然誰又能保證貨箱的另一個輪子不會出問題?已經走上了主路,過了這一段的崎嶇路麵肯定會有好轉的。

我用鞭子輕抽馬鞍,無神的觀察路況,路旁的風景依然一成不變,突然我在一棵高大的橡樹下發現了一位穿著黑色粗布長袍的老者,他緊閉雙眼,雙手合十,像是在禱告,也像祈求,隨即是一兩下猛烈的抽搐,然後又若無其事的囁喏著。又是一次抽搐,這一次抽搐過後,他直接倒了下去,我和二副都看到了,跳下馬車準備過去把他扶起來,剛走到一半,他猛然起身,就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我和二副慢慢靠近,現在回想起來,我根本沒有注意老人的長相,我當時一直盯著他手背上刻著的符文看的出神,他起身之後就用年邁、低沉且沙啞的聲音繼續囁喏:“……神祇……越過……他們就要來了,自古老的泰拉燒鑄出第一個黃昏以後,他們就來了……現在,已是第四十個千年,他們將會回來……”

二副慢步靠近,想上去詢問老人是否需要幫助,就在隔了三步的距離時,老人化為了一團黑霧,消散在路旁的樹林之中。

“我的上帝!”二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的聖光啊。”我也一時沒緩過來。

“他去哪了?”

“天知道!”

現在所剩下的,可能隻有一絲殘留在樹葉上的黑霧,證明剛剛我們所看到的是真的。一個和我們一般活生生的人就這樣在眼前消失,樹葉上的黑霧隨風一並飄走,沒有了任何跡象表明這裏曾有一個人。

回到馬車,活人消失,二副離得最近,他熱切把剛才的見聞分享給其他人,我則安靜的坐著,回想起數年以前在危地馬拉的經曆。

那時隨父親探訪危地馬拉當地的部落,正巧趕上了他們的祭祀盛典,他們用剛殺的活豬、活羊擺在事先畫好的法陣兩側來款待他們的祖先,並用畜生的鮮血塗抹在臉上,圍著法陣跳起怪異的舞蹈。法陣也是用鮮血畫的,由各種和那個老人手背上的類似符文圍成,伴隨部落的大祭司正坐法陣中央開始吟唱,族人圍著法陣跳動的幅度也愈發大了起來,他們晃動手臂,伸直了右腿,以平常無法理解的動作扭動。

我不知道是小孩的天真幻想還是真的發生了,仿佛看到身邊的空間也開始扭曲,大祭司開始嚎叫,法陣被點亮,那兩頭豬羊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托起,幾分鍾後,法陣熄滅,大祭司坐在中間為祖先送去最後的話語,所有族人跪拜,儀式結束。印象中巫術隻是迷惑人眼的把戲,我那時更願意相信那就是魔法,或許現在也未曾改變。

聯合政府對於巫術一直持懷疑態度,他們把那些公開宣揚巫術的教團和自發聚集起來討論巫術的組織視為異端,他們不再信仰上帝,一經發現就會被逮捕,然後送上絞刑架。

1517年我們也在海上抓到了一群傳播巫術的教團,海務部怕他們運用邪術將我們也操控,於是在逮捕任務結束後,我們也一一被帶進海務部的地下秘密審訊室接受詢問,問我們抓捕那群教團成員的時候他們跟我們說了什麼,還有我們是怎麼想的……以此來判斷我們有沒有受到蠱惑。

好在結果是我們都被放了出來。

隻有聯合政府承認的占卜師才可以合法的運用“巫術”,一位老水手就告訴過我,占卜師是整個國家裏都難以找出十個的天才,他們有遠超常人的感知,他們大多數人的先祖是在巨龍降世後的第二個千年裏對抗巨龍的魔法師,他們世代都傳承著強大的“法術”,他們會為國王選址新的祭壇建造地,這樣就能得到祖先的庇護,占卜在何時發動戰爭是獲利最多的。凡是國家大事,都或多或少地依靠著占卜。巫術這層神秘的麵紗,並未隨著時代科學的進步被揭開亦或是退出曆史舞台,它在未被文明所觸及的原始部落以“通靈”的方式存在,並且隨大航海時代的開啟流傳到各處,無形地融入了我們的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