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自行車超過去了。
是大坪村上隊王家的,車鈴聲脆響,他家省吃儉用新買的自行車。
秦玲哼一聲,小聲嘟囔:“我跟嫂子也會騎。”
自行車會騎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有一輛。
秦川給騎自行車的主動打招呼:“王興國,你走的早?”
王興國看過來的眼神是妒忌,是鄙視,是滿臉厭惡。
車子過去了,他一聲沒吭。
好像沒聽見秦川給他打招呼。
周園園捏緊自己男人胳膊,口氣萬分憂傷:“川,他不想跟咱說話。”
秦川能理解王興國為什麼不想跟自己說話。
沒跟園園好之前,跟他還能笑著打招呼。
這幾天,這幫光棍小夥見了秦川像見了仇人。
兩孔破窯洞騙走了周園園,憑什麼?
就那樣結婚了?憑什麼?
他們兄妹窮的不敢請哥們玩伴,聽說就請了一個張大頭。
隨便拉出來王興國王華雄,哪個沒秦川條件好?
周園園眼睛瞎,破鞋破罐子破摔才跟了秦川。
他倆走在路上,還跟別人熱情打招呼?
啊呸,不吐他們一口唾沫就不錯了。
兩個拉著手走在一起的張家大姑娘,被毛驢車趕上。
她們以前見了周園園,能笑著客客氣氣打招呼。
周園園主動招呼她倆:“金蘭、小花,你倆走著去集上?過來坐車呀,咱一起走。”
張家姑娘又搖頭又擺手,身子往遠躲。
嘴上一個勁推辭:“不了不了,你們走你們的。”
周園園跳下車,想硬拽她倆,嚇得兩個姑娘小跑著到前麵,離開老遠一截。
回過頭看一眼秦川兄妹和周園園,眼神裏是忌憚和鄙視。
周園園愣怔半天,似乎明白了什麼。
高高興興的心情猛一下跌入低穀。
眼淚花轉圈,憂傷至極:“川,她們以前不這樣。”
“園園,咱倆結婚,看在他們眼裏是笑話,男生恨咱倆,女生鄙視咱倆,不要再熱臉貼冷屁股給他們主動打招呼。”
秦玲聽出哥哥話裏意思。
“哥,我明白了,怪不得這兩天在路上碰見人,他們繞得遠遠的躲開了我和嫂子。”
秦川跟周知青結婚,在村東頭兩孔破窯洞,離其他人家遠了。
村裏多半人家壓根不知道。
知道的,閑言碎語沒好話。
這會兒碰見周園園坐在秦川身後,看他兩相互依著。
看過來的眼神都是鄙視。
村主任說的,周知青不要臉,直接進了秦川家兩孔破窯洞。
正經女知青都回去了,哪可能留在大坪村,哪可能跟了村裏最窮的秦川。
也就周園園這個破鞋,沒了退路才跟了窮小子。
一個破鞋,一個窮光蛋,搭夥過日子去吧。
這幾天,秦川早上出去下午回家,村裏人閑言碎語說他和周園園,什麼都聽不見。
這會兒在路上碰見這些人,他們那態度那眼神,躲瘟神一樣躲得遠遠的。
在大坪村,在眾人眼裏,周園園沒節操,秦川沒尊嚴。
竟然跟他們主動打招呼,真不要臉!
一輛黑騾子車從後麵趕上來。
雞仔嘰嘰,狗崽汪汪。
是上隊李家人,母雞孵出來雞仔,母狗生的小狗,他們拉到集上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