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進去,要了五碗。
兩碗是保中的。
秦天口氣真誠:“大頭,不夠的話再要一碗?”
“不用了川哥,兩碗夠了。”
秦玲瞪眼:“天啦大頭哥,你還吃了一塊錢包子呢,我哥我嫂子的包子都被你吃了,你在家是不是沒吃飽過?”
保中看一眼自己未來老婆,翻個白眼:“要你管,你話多得很,你吃你的。”
大碗牛肉麵,吃的幾個人熱氣騰騰。
保中小聲問:“川哥,你早就有的計劃對不對?你壓根就沒想著擺攤賣牛仔褲,你等著有人成批從你手裏拿褲子。”
張保中這些天跑生意也不是白跑,眼界開了,頭腦靈活了。
一些事情能想明白。
“那是,你以為這是賣菜?想買褲子的也不敢當著那麼多人麵買,她們一個月工資才三十塊,在賣菜攤上掏三十塊買褲子,不是那個氣氛。
再說了,女人買衣服要試穿,不試合適不會掏錢的,我在棉紡廠擺攤是搞宣傳做廣告。”
張保中使勁點頭。
潘哥剛才說的對,跟著你川哥做生意錯不了。
今天的收入都裝在周園園背的包裏,包緊緊捂在懷裏。
她一個手按著,一個手拿筷子吃麵。
周園園想見援朝叔,今天見不上了,沒有賣掉牛仔褲之前,心裏有些失落。
現在,身上有四千五百多塊,心裏不是失落,是恍恍惚惚。
腿肚子在桌子底下微微顫抖,拿筷子的手也微微抖。
她跟秦川半個月前湊一起生活,做好了吃苦受累的準備。
這不是吃苦受累,是天天吃精細糧吃雞蛋吃肉,身上裝大把鈔票。
男人坐在自己跟前,眼睛斜著看她拿筷子的手,眼神裏有一抹嘲笑。
這就恍惚了?
周園園覺得自己要淡定,川說的,這才到哪兒,以後每天有大幾千。
這個節奏要跟不上,被自己男人看不起。
小媳婦故意輕描淡寫說別的事。
“川,援朝叔不在廠裏,借他的錢今天還不上了。”
“老婆,不急一天兩天還,做大生意不計較小賬,吃飽了沒?吃飽了去水務局,辦要緊事。”
周園園心裏又呼突突,水務局的領導自家男人都認識?
從麵館出來,四個人一輛驢車,走十幾分鍾到水務局。
玲兒和張大頭在後麵嘰嘰呱呱,高興極了的口氣。
進了水務局院子,一眼看到辦公樓底下停著兩輛拉水車。
玲兒很激動:“哥,看呀,這麼大的罐,會給咱水窖拉水嗎?”
保中口氣相當肯定:“那當然,川哥是敢坐火車跑南省的人。”
他和玲兒留在外麵看驢車上東西,秦川帶著周園園進水務局辦公室。
“川,我進去幹麼?”
“你穿著牛仔褲,給他們看,怕了?”
“有什麼害怕的,見咱村裏人怕,見城裏人反而不怕。”
在棉紡廠門口,那麼多人圍過來看了大半天,周園園都熬過來了。
這會兒有什麼怕的?
“川,給咱村裏拉水非要見水務局領導?”
“那肯定要見。”
推開一間辦公室門,問女辦公員:“同誌,給貧困村打井的事問那個領導?”
女辦公員抬起頭看秦川,公事公辦的口氣:“找金主任,在305。”
周園園腦子裏一轉想明白了。
“川,你要用這四千塊錢給咱村裏打井?”
“老婆,你和玲十天洗不了一次頭發洗不了一次衣服,這不行,這口機井必須盡快打出來。”
“啊?打機井是為了給我洗頭發洗衣服?”
“要不然我打井幹什麼?用不了四千,最多一半。”
周園園覺得男人瞎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