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華雄沒把他媽叫來,來的是他爸。
王德周嬉皮笑臉坐在秦川跟前。
髒兮兮前進帽斜著戴,口氣沒那麼真誠。
“表侄,你一個大老爺們,你跟一個女人計較什麼?
別計較了,帶我家大雄去吧,我聽張春家大頭說了,別說再拉一架子車,再拉五架子車菜,一中午都能賣掉,趕下午早早回來。”
這話保中說過。
隔壁幾個住宅區的居民抬腳進棉紡廠小區,在驢車上買菜。
每天早早賣完。
菜不夠。
好多人嘴裏抱怨,就不能多拉兩車?
援朝叔說了,不但要給廠裏食堂灶上放一半肉,還要放一半菜。
規模必須擴大。
王得周琢磨了這兩天,秦川手底下沒更多車子人手拉菜,為什麼不讓他家大雄出去?
秦川嘴角冷,他好像看不見。
“王叔,你的意思,你老婆給我老婆道歉是不可能,給我春嬸道歉也不可能?”
“我說川子,你一個大小夥,你怎麼跟一個女人瞎計較?”
秦川聽明白了,他隻會說這一個意思。
“王叔,你老婆想罵我春嬸就罵,還跑我家門口罵我老婆,怎麼著,你還想打發你兒子跟著我出攤掙錢?”
話裏是刺。
王得周你有臉來?
“表侄,你看你這話問的,叔不知道怎麼說了,你現在是跑外麵做大生意的人,你是能把打井隊叫進來的人,你幹麼跟我家那口子慪氣?”
秦川想把他從自家院裏趕出去。
“王叔,要在我名下出攤賣菜,本錢我出,場地我出,錢我收,你出你兒子出騾子出板車,一天十塊工錢,你要能答應,簽字畫押。”
一車蔬菜超不過五百斤,一斤下來平均掙一毛錢,小學沒畢業的學生都會算這筆賬。
王華雄父子倆早算好了,一天能賺四五十塊。
這怎麼就成了十塊工錢了?
這不就成了給秦川打下手的人了?
王華雄爸將髒兮兮帽子往端扶一把,站起身,咧嘴哼一聲:“你這叫什麼,這叫資本家醜惡嘴臉,放在十年前和你爸一樣,要被戴高帽子的……”
秦川怒喝一聲:“出去!”
“嗨,你還趕我出去,你家破窯洞誰愛來串門?”
王得周嘴裏罵罵咧咧走了。
兩口子過日子,時間長了相互影響,這男人也有一股潑皮無賴嘴臉。
王家潑婦不會來道歉,秦川心裏就沒想著叫他入夥。
擴大賣菜的規模,不會叫他這種人入夥。
秦建生願意入夥。
保中帶他到川哥家院裏。
明天的事,入夥人跟川哥親自商量。
保中先問話:“川哥,王華雄爸氣呼呼的,沒說成事?”
“沒腦子的東西,你以後甭搭理他們。”
秦川認真搭理秦建生:“四叔,保中給你說清楚了吧?”
“說清楚了,川,真能讓我一天賺十塊錢?”
“四叔,拉一架子車綠菜,跟在保中後麵出攤,本錢我這邊掏了,菜賣完下午回來,跟我算賬,十塊錢是保底,你抽百分之三十利,隻多不少。”
秦建生搓著手掌,臉上嘻嘻笑。
“川,我們知道,園園娘家叔是棉紡廠領導,能給你辦下來營業執照,想做這個生意的人必須靠在你名下,要不然,一下子被抓掉了,誰敢去城裏。”
話裏意思秦川聽得明白。
他認為不是秦川本人有本事賺錢,是靠了周廠長的原因。
村裏人的這種想法,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改變。
“四叔,那就說定了,你出人出騾子車,回來結賬,一天一結。”
大坪村人,除了張春家,每天有十塊錢收入的人,有第二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