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居住點前麵,地窨子周圍,兩輛貨車停穩。
幾十個村裏人吵吵鬧鬧卸袋子抬袋子。
秦川站在旁邊樂嗬嗬看。
張春和秦建生嘰嘰哇哇指揮。
“兩個人抬一袋子,腳底下走穩當,都眼睛看著些。”
兩車有四萬六七千斤,一麻袋一百斤,這些人要卸一早上才能卸完。
很辛苦!
給他們開工錢的。
秦川被李學義拽了一把:“兄弟,他們卸他們的,咱倆說要緊事兒。”
“義哥,要緊事兒也沒這批救助糧要緊,我再看一會兒。”
李學義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看的。
他是城裏人,他不知道大坪村在十幾年前有過什麼經曆。
要不是上麵給每家撥下來十幾斤苞穀和幾斤紅薯幹,現在沒有秦老板。
早餓死了。
那一幕一樁,在三歲的秦川腦海裏記得清清楚楚。
“義哥,農村人對糧食的感情你真沒法理解。”
李學義不愛聽這種話。
“兄弟,我咋不理解?我爸媽那時候也是農民,我要不理解農民,我能跟著你幹?我能對咱大坪村有感情?兄弟你說話往端說。”
秦川哈哈笑,拍拍義哥肩膀,歎一口氣:“今年五月我們村才有機井,地裏才澆上水,結合外麵市場,種蔬菜效益最快,井又是我花錢打的,要不然,大坪人不可能跟著我種菜。”
要不然,每一寸土地上都種糧食。
李學義嘴上微微一笑,表示理解。
“兄弟,半年過去,你帶大坪人看清了一件事,隻要掙了錢,不種糧食也可以。”
“糧食還是要種,明年一開春,種過蔬菜的這些土地全種夏糧,我們村自家人吃的口糧不能在外麵買了,自家種的吃進嘴裏心裏踏實。”
張春從眼前走過來。
他拿著本子讓各家戶簽字摁手指頭印。
一早上天剛亮就忙這件事,忙到這會兒。
這批苞穀是要發給每一戶一千斤,集中起來用要他們同意。
簽字畫押。
張春走到秦川跟前,臉上眉頭皺著。
嘴裏是抱怨:“一些人滿嘴胡扯,不同意這批糧食集中起來用,說咱搞的這叫什麼,哪有把糧食往地窨子藏的?還說咱占他們便宜,他們怎麼能說這種話?氣死我了。”
張春現在辦一件事,被人難為兩句,就說氣死他了。
他希望全村人對小川順從服貼。
“川,他們怎麼不說你的好?要沒有你和你建文叔跑路爭取,他們屁都見不著,還想見一粒苞穀?”
秦川笑一聲,嘴上勸。
“行了春叔,有什麼可抱怨的,誰不同意咱幾個的想法,誰的一千斤拉走就是了。”
張春嘴上又哼一聲:“盡是嘴上咧咧,我讓他們過來拉走,他們又不拉,說怕把你惹翻,都什麼人呢!”
有些家戶不同意糧食集中起來搞養豬場,要拉回去他們自己喂豬,張春做工作做了大半天。
“春叔,一千斤苞穀算一百二十塊錢,誰要錢了給錢,誰非要糧食,咱也不能硬著不給,有些家戶養著年豬,現在開始催肥,苞穀讓他們拉走。”
張春嘴上趕緊答應:“行呢,這樣最好,免得他們在我耳邊抱怨,聽著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