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園園疼了一夜,先隱隱疼,再一下一下疼,齜牙咧嘴一夜沒睡。
秦川守在旁邊一夜沒睡。
崔大夫過來看了三次,說宮口還沒開,肚子疼歸疼,要下來走。
看媳婦咬牙忍著痛走過來走過去,秦川覺得自己老想拉肚子。
看出來了,崔大夫也很緊張,她說實在不行安排剖宮產。
秦川抱著流冷汗的周園園,一個勁兒安慰:“深呼吸,媳婦會沒事兒的,我媳婦最棒,我媳婦能生的!”
跟前還有趙秀梅和周琴琴,剛送來早飯。
“媽!媽疼呢,一下一下疼!”周園園哭腔拉著。
“傻閨女,生孩子怎麼不疼,要忍著。”趙秀梅嘴上安慰。
周琴琴拉著小妹一個手,嘴上嘀咕:“為什麼還不進產房?”
“崔大夫說宮口還沒開,還沒…沒破…就是疼呀!媽呀……”
周琴琴罵一句:“你別喊行不行,你看小川臉色都變了。”
周園園有些胡言亂語:“川,你又不疼…你別怕呀……”
周琴琴又說:“小川,你要給園園長精神,你穩住!”
“我穩著呢,我知道,生孩子哪有不疼……”
周園園嘴上笑了:“你個大男人家你能知道?你瞎說。”
門開了,崔大夫進來,後麵跟著五十歲婦人,一臉冷峻,秦川一眼認出來是蘭城來的歐主任。
心裏雖然慌,秦川沒有冒然上去失聲叫歐主任一定救老婆什麼的。
站到一邊讓歐主任看。
歐主任語氣公事公辦:“崔大夫,我建議進產房,打催生素,做好剖腹產準備。”
秦川很不喜歡這個意思,腿一軟差點坐地上,一把拽住跟前的嶽母胳膊。
“小川!”嶽母喊了一聲。
李學義上前一把,拽住兄弟,小聲解釋了一句:“歐主任連夜趕來的。”
兩個護士推著產床過來,周園園被扶上去,要推去三樓產房。
秦川覺得自己腿軟得是兩根麵條,扶著床沿一個勁兒安頓:“園園,深呼吸,大口呼吸,你今早吃了兩個荷包蛋呢。”
周園園被推進去了,兩扇門一關,秦川身子軟塌塌坐在地上,被李學義拽起來,樓道裏還有其他人看著他。
“兄弟,起來坐椅子上。”
李豔安慰一句:“歐主任是咱隴省最好的接生大夫,她來了你還擔心什麼呀?”
豔姐安慰人的話而已。
安慰不了,秦川腦子裏各種可能閃過,大出血、嬰兒畸形、死胎,保大人保小孩……
十個手指頭在頭頂縫子裏搓啊搓。
這會兒是上午九點的時間。
一秒一秒過去。
一分鍾一分鍾過去。
一個小時一個小時過去。
秦川看到前麵又走過來昨天鬧事的那個中年男人,他倆停在李豔跟前:“李豔?”
“劉叔!”李豔看見他招手,站起身走過去。
“李豔,聽說你把陸軍總院的歐主任接來了?”
“今早接來的。”
“歐主任呢?”劉主任笑嗬嗬。
“在裏麵,給我們秦總老婆接生。”
看了一眼遠處的秦川,劉主任又問:“他是你的領導?”
“是我們秦總,他媳婦生孩子,我跑了一趟蘭城請歐主任。”
劉主任愣了半天。
悄悄說一句:“好!好,你們忙!”
然後轉身急匆匆走了。
李豔轉身返回秦川身邊。
秦川說:“他昨天說特號產房是他兒媳婦的,讓我搬出去!”
“讓你搬出去?你沒解釋園園情況特別?”李豔很吃驚劉主任會有這個要求。
“我解釋了,我說我媳婦要生三個,很危險,其他房間不方便騰轉,他們不信,非要我搬出去。”
李豔吐了一口氣,給頭兒解釋:“他是縣委辦公室主任,跟我爸認識,他想讓歐主任給他兒媳婦接生。”
昨天晚上,他兒媳婦安排在了兩人間的普通病房,他老婆罵罵叨叨不同意,說孩子一旦生下來必須住特號病房,昨晚那些罵人話都聽在秦川耳朵裏。
產房門打開,護士喊了一聲家屬。
秦川蹭一下站起身,一大步貼上去:“我在這兒。”
“你買的墊巾棉花和軟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