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寧的公墓園區裏,陳日天作為親屬陪同妻子來參加了劉凡嵩的“葬禮”,雖然她死的一點也不風光,但畢竟也是一位家人,僅論她為家裏的付出,也值得被安葬。
她在審問室中的言辭被一五一十的在庭審中曝光,劉宇寧和表姐嚴瑩都拒絕為她書寫和念誦悼詞,最後還是她最親的弟弟劉凡勝主動請纓,因為他是最該感謝姐姐的人,即使對他的有些教導現在看來都是陋習了,但不可否認的是沒有她就沒有今天的劉凡勝。
“她是…我的親姐姐,比我整整大十歲。從小,就是我的姐姐如父母般教導我,一直陪伴著我長大……”劉凡勝在眾人的矚目下走到前方,念起了悼詞。
“.…..直至昨天,她離開了。雖然走的方式不光彩,甚至應該說罪有應得,但我還是會記得,她是一個女兒,一個母親,一個姥姥,也是…一個姐姐。所以我還是想對她說,一路走好,姐姐,如果您有再來一次的機會,真摯地希望您改過自新。謝謝。”
待他的發言完畢,一旁的嗩呐手也吹起了驪歌。
“嗚…唔…”劉宇寧至今還是有些難以接受事實,止不住抽泣,身旁的日天一下子就在意到了,趕忙為她抹去眼淚。到了親人朋友輪流為墳墓祭拜的時候,劉宇寧是第五個上前的,本該是表姐嚴瑩,可在得知母親的言辭後,她在當晚就回到了自己工作的城市,葬禮也以有不可推脫的工作為由沒有來參加,仿佛是徹底不想在與母親扯上任何關係,甚至在她心裏可能已經沒有“母親”這個角色了。在得知一切至今,她一滴淚也沒有流。
劉宇寧跪下拜了三拜,“姑媽,走好。”她也隻是這樣說道。
眾人離去,工作人員來將放骨灰盒的坑“封頂”後,也一同離去了,那墳墓也就化作眾墓的一員,隻是這上麵沒有象征紀念的東西,就連如“慈母”或“孝女”這種稱呼也沒有,隻有光禿禿的頭像下“劉凡嵩之墓”和生卒年的字樣。
大前天抓賊,前天上午看庭審,昨天上午又去葬禮,這工作任務是一點點堆了起來,今天怎麼說也得拚命幹活了。日天也是罕見的全部門第一個到工作崗位的,屬實是給手下弟兄們做了個榜樣。
事也過去了,宇寧也是很快調整好了心態,迎接積壓了一些的工作。在他們男女搭配下,這點工作量也不足為懼。
轉眼四個月就過去了,又來到了炎熱的六月。陳日天接到了一個會議的通知,是一個叫俞尹的女人發來的,他點開詳細看了看。
“我去樓下人事部那兒開個會,有急事到六樓找我。”日天起身將桌上的手機和煙都塞進了褲兜。
“去哪開會不帶秘書呀?”
“沒什麼重要的事,主要是去聽聽人事部那兒的規劃,因為作為主持人的經理是我…可以算表妹的關係吧,還年輕,所以讓我去聽會,有想法和她說說。”
“好吧,那我在這兒等你吧…”宇寧顯得有些失落。
“一會兒就好,啊,如果有事幫我處理處理。”他說著就走出了辦公室。
為了尊重表妹和在場的不少女同誌,陳日天全程都沒有點燃一支煙。這場會議的內容大致就是想整改些東西,具體是什麼也不是陳日天所擅長的領域,隻是聽的“哇,好精彩”,然後隨著節奏和大夥兒一起鼓鼓掌,剛散會就急匆匆地溜走了,好像生怕表妹把他叫住問東問西。
走出了會議室,外麵也就是人事部員工辦公的地方了,不過其實主要還是物流調度的員工占了這層的主要部分。陳日天要往電梯的方向走,必然會路過這批負責物流調度的員工們。日天有著一副領導視察的樣子,周圍的員工也沒有幾個在摸魚。
陳日天習慣性地拿出手機隨便看了看,忽然察覺有人在注視自己,趕忙抬頭,瞧了一圈,好像也沒有誰不在忙活著手裏的工作,便以為是自己多慮了,又繼續邊看手機邊走著。可這剛走兩步,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又湧上心頭,他又一次抬眼,依然沒有發現誰在看他,隻是這次,他隔著十幾米就看見了一個工位上坐著的女人,後發梳著及腰的黑長直,穿著較為休閑的黑色連衣裙,身材中規中矩,不過倒是稱不上瘦的那一類,倒不如說在普通身材中還有點偏胖了。
雖然隻是背影,但陳日天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他揣了手機就往那個女員工那兒走過去。由於從後麵接近,那女人也沒有察覺。
到了她的身後,陳日天也完全沒有看他座位上的工牌,直接就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誰把你放進來的?”
那女員工自然也是被這突然的一拍嚇得全身抖了一下,剛想回頭罵罵咧咧地說一句,不過她也聽出了陳日天的聲音。
“怎麼啦,不歡迎我嗎?”她回過頭,露出了她短短的前發和細碎的劉海,以及臉上的全框眼鏡,小小的眼睛,稍帶點厚的嘴唇,也讓陳日天一眼就知道自己沒有認錯。
“也不能這樣說吧,桐兒。”日天低頭看著劉宇桐的臉,“就是沒想到你會來到這兒,我應該沒怎麼和你說過我們家族企業的事吧?”
“這家公司怎麼說也是南京數一數二的吧,我想到好一點的地方工作,不行嗎?”
“你最好是這樣想的,我就怕你是…”
“日…陳經理!”剛剛從另外半邊人事部找過來的宇寧這會兒終於看見了日天,激動地差點忘了收斂,“陳經理,您在這裏呀。”
日天的話被妻子的呼喚打斷,也隻好回頭看過去,首先就小小訓斥了一下她:“小聲點,這公共場合,沒大沒小的。”
“啊…”宇寧立刻慢下了腳步,“不好意思啊…經理。”
從日天這種口氣中,劉宇桐便聽出了他們的關係肯定不是經理和助理那麼簡單,想來陳日天就算好色,也不應該是那種和秘書偷偷搞曖昧的人,那這位大概率就是他的女友或妻子了。不過她隻是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什麼事,說吧。”日天保持了一些微笑。
“就是…老總又想改進一個功能了,需要您去…”
“啊我懂我懂,又是小更新是吧,又是老總要求,又是我來,媽d…咳咳…”他也差點失了體麵,轉而小聲的說,“…知道了,我這兒幫表妹視察一下他們的工作,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兒就上去。”
“嗯,好,那我先回啦。”宇寧說著回頭小跑著離開了。
劉宇桐看他走遠,陳日天也回過了頭,不過劉宇桐還是在他開口前搶了先:“你對象嗎?”
“呃…我秘書,長得…挺可愛的吧?”日天不知該如何作答。
“不要裝了,哪有對秘書這樣打情罵俏的。”
“懶得和你說了,我要回去了。”日天轉身就要走
“誒,等一下嘛。”劉宇桐忽然拉了一下他。
“嘖,”日天看她直接拉住了自己,趕忙看了看有沒有閑人盯著自己,好在沒有,便甩開她的手邊說,“又怎麼了?”
劉宇桐輕聲回答說,“午休的時候,來一趟街對麵的心月客,我在那等你,有什麼話都在那兒說吧。”
“嗨,”日天往後退了一步,“你不知道我是經理,大忙人,哪有空赴你這普通員工的約?”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劉宇桐倒是不驚奇,她知道日天早就不喜歡她了,隻是沒想到多年沒響過的提示音再度從手機中傳來,那是陳日天發來消息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