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過年(1 / 1)

見了宋倩,我的心裏堵得慌,為什麼婚姻都是這樣子的……

第二天就是除夕,我們忙忙碌碌在準備年飯。

我們這邊過年最重要的一頓是中午,傳統的午飯會有雞、魚、筍、湯等等,以前爺爺奶奶在的時候一桌子十幾個菜,現在隻有四個人吃飯,避免剩太多隻做六個菜。我和媽做好飯,爸則忙著準備供奉的各種物品。

我忽然想起來《祝福》,沒有什麼緣由,就是思維不受控製,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個封閉麻木恐怖的社會,那個可憐可悲的女人。

我又想到了宋倩,她不知道怎麼過年,回家跟姥姥姥爺過是不可能的了,我們這邊結婚了的女的向來是不允許回娘家過年,況且還會引起別人對她婚姻的揣測。可她去公婆家過年又會陷入怎樣的境地呢?

我又想到張寅卿,跟他在一起的日子跟現在的生活仿佛是兩個世界,一個是童話,一個是現實。我心裏歎一口氣,祈求現實和童話有交彙的一天。

中午飯,弟弟依舊沒有起來吃,連過年最重要的一餐都不參加,這任性和無禮程度屬實震驚我了。

下午包餃子,然後出去遛街串巷。我非常討厭這些活動,因為肯定會被問到婚姻、工作問題,我不想在大過年撕破臉,也不想被這些七嘴八舌的無關人士說,一般都是躲在家裏不出去。大人們也會打牌,我一般不去打,我屬於輸5毛錢都能心疼死我那種,又技術不好。我媽倒是經常去打,她技術挺好,運氣不好不壞,總體下來沒什麼輸贏。但她喜歡熬夜打牌,長期下來心髒不好,睡眠不好。說也說不不聽。

因為我自己沒有熬夜的習慣,所以不太能理解熬夜的人。

不對,我跟張寅卿剛認識那段時間,經常熬夜聊天,那是我生命中唯一一段熬夜的日子。以前上學、以後工作我從來沒熬夜過。

除夕夜,張寅卿給我發了1314的紅包,我正愁怎麼回。他接著發來微信“親愛的不用給我發紅包,有心意就好了。”

跟他交往這半年,我一直都是物質接受方,時間長了心裏很不舒服。過年前給他家寄了一盒海參,青島特產。之前我也考慮過除夕夜紅包的問題。要是我先給他發,好像是暗示他似的;他給我發,我再加一點回去,又顯得很刻意。想來想去,我幹脆心安理得接受他的紅包,以後用其他方式彌補了。

在家裏幾天都沒睡好,好不容易過了初三,兼職快開始了,我也找到了正當理由離開家。

我媽在大年初一還暗示我要給弟弟大紅包,我當沒聽懂,沒跟他們撕破臉是我最後的體麵了。這幾天我在家任勞任怨,他躲在自己房間黑白顛倒玩手機,但凡我計較都能氣死自己。

我時常回想,張寅卿家裏是什麼樣的氛圍,他和父母相處又是怎樣的狀態。從他不多的描述他們家的事情來看,他爸媽應該十分愛他。小時候送他去補習班,花錢給他去最好的學校,因為他貪玩兒成績不好,他媽媽邊打他邊哭……我都不用聽太多,都能知道他們家是和睦、溫馨的氛圍,是我一直羨慕也求之不得的。

我從懂事起,家裏就一直吵吵鬧鬧,一言不合父母就爭吵,他們一吵架我媽就怪我怎麼不給他們勸架,怪我不懂事,是個缺心眼的傻孩子。長久以來,我都自責,覺得自己確實就像他們所說的一樣,一無是處。後來談戀愛也是這種一言不合就爭吵的模式,可怕的是我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以為所有的情侶都是這種相處模式。

直到近兩年,我才隱約感覺這樣不對,正常的家庭氛圍應該是溫馨的而不是互相謾罵的,是有問題解決問題而不是互相指責的,情侶之間也是輕聲細語的而不是翻版我的父母,跟別人意見不和也可以心平氣和地討論的,而不是怒氣衝衝……

我耳濡目染沾染了他們的習性,近兩年我才試圖糾正我的這些傾向,可是一個控製不住我還是會爆發,像個野蠻人。

我要是沒讀書,肯定是十裏八鄉有名的潑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