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我看見了胡中一。
他很高，很清瘦，表麵上看起來很嚴肅，很凶，具體的性格我有些淡忘了。
他是學霸，高考沒考好來了我們學校，研究生考到了北大。而我保研了本校。我一向對天資聰穎的人有天然的崇敬。
他接上我，說去吃了一家海鮮自助。我因為甲狀腺的關係，不能吃太多海鮮。想著偶爾吃一次沒關係，也沒告訴他。
一路上，我們瞎聊。快到了的時候他突然改變主意：“去呂氏疙瘩湯吧，就在前麵。”
“行。”
呂氏疙瘩湯人很多，可能因為是本地的連鎖，比較符合膠東口味。等了一會兒才有我們的位置。
上菜後，我一直在喝粥。我好喜歡喝鹹粥。
“一會兒給你要個鮑魚粥帶走。”
“不用了，哈哈。我宿舍沒法加熱。”我忽然想起了什麼，“怎麼不去吃全海鮮了？”
他輕輕一笑：“看到了你的脖子。”笑得有一點點不自然。
看到脖子有什麼好笑的，我穿的又不暴露。我努力回憶了一下車裏的場景，他在駕駛位，我坐副駕駛，空調有些熱，脫了外套，我的雞心領毛衣可能確實會春光乍泄。
也可能我想多了，他隻是單純的喜歡笑。他好像今天確實一直在淺淺地微笑。
“嗯？你知道我脖子怎麼回事嗎？”
“這稍微有點常識都知道吧！況且當老師的甲狀腺有問題的很多。”
“你這麼熟悉，你也是老師？”
“是呀。大學老師。”
失敬！我還真沒問過胡中一的職業，竟是大學老師，“胡老師好！”
“不必客氣。”他淺淺抬手，學霸是有些驕傲在身上的，也有些挑剔在身上，“不過你這瘢痕體質了真嚴重，你看你那個疤……”
“影響你吃飯了？”我有點不悅。
“那倒沒有。”
“那你還不快吃。”吃飯堵不住你的嘴。
記憶中他很溫和，這些年居然多出了一些挑剔在身上。
“你是處女座嗎？”我忽然想到什麼。
“是的。你怎麼知道？”他笑著忽閃著睫毛，看起來一股玩味兒表情。
“猜的。”我不鹹不淡的說。
“你覺得我挑剔？”他還有自知之明。
“我覺得你應該還有潔癖。”他穿的雖然是灰色毛衣，但質感很好，很幹淨。脖頸處弧度清晰，白色的襯衫領子整整齊齊，一點皺紋也沒有。手指修長，交叉支在胸前。看起來生活品質很高。
“還好吧。我是喜歡整整齊齊的，不能接受亂糟糟的環境。你這麼能分析，你什麼星座？”
“處女座，哈哈。”
“那你還說我。”他又笑了，淺淺的笑，仿佛我露出什麼把柄被他抓到了似的。
“我可沒剛坐下就挑剔你。”
“這就挑剔了，我還沒說什麼呢？我挑剔，說明我要求高呀。不然我能現在還沒結婚嗎？”
“你要求高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撇撇嘴，這飯也吃不下了。
“你也是處女座，你應該明白我呀。”他還委屈上了，“不過你確實不太想處女座。”
“我不明白，我不挑剔。”我壓著一股氣。
“那你還沒結婚？”他試探性地猜測說，“你是沒結婚吧。”
“我沒人要。”我沒好氣的說，“還輪不到我挑。”
“怎麼會？”他有些吃驚，“你長得不錯，個子也高，學曆還湊合。工作……工作嘛，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我謝謝你吭。”虧他措辭的時候還斟酌了一下，話還是這麼難聽。確實，跟他比起來，我確實不算優秀，他也不能違心亂誇。
不知道張寅卿是不是也這麼看我，難道我還要再去卷個編製嗎？我回憶起之前兩年的體製內生活，不行！那是一輩子的噩夢。
如果張真的這麼想，我願不願意為了他再去卷呢？我不知道……
“你在想什麼？”看我不說話，胡中一問道，“我說錯話了？你生氣了嗎？”
“沒有。”我此刻傷心還差不多，你說的有什麼錯呢！
我不願沉溺在這種氣氛裏，“我在想你叫我吃飯就是為了取笑我呀！”
“那倒不是。我想請你幫忙。”他接著說，“取笑你是臨時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