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聽沒有頂著別人的皮囊,跟梅思硯談戀愛的打算。
倒也不是他有這方麵潔癖,或是擔憂不夠優質的皮囊會影響自己跟梅思硯之間的感情進展。
隻是這許少安在皇城裏的名聲不算多好。
歸不進敗類的圈子,卻也不清白。
秦樓楚館去得,大家閨秀也糾纏過。
梅家離皇城不遠,萬一梅思硯對這許家小少爺有過耳聞,怕是會先入為主對他難有什麼好印象,平白給他添麻煩。
陸承聽從窗台邊撿起一片落葉,指尖輕撚,那落葉便化為粉末在小豔眼前重新凝聚成一道男子身影。
與許少安別無二致。
陸承聽抬手,他便抬手,陸承聽坐下,他也坐下。
神情自然,宛若活人。
此乃附靈之術,附施術之人的魂,讓死物生靈。
簡而言之,這樹葉幻化的許少安,不過是借用了陸承聽一絲神魂罷了。
今夜入山大典,梅思硯必然不會去,但身為新入山的學子,許少安卻非去不可。
陸承聽對那勞什子大典沒有半分興致,分這一道替身前去便罷了,省著耽誤他的時間。
梅思硯在自己住的小院裏,反反複複地練習著先生昨日在課上教授的術法。
他早已將口訣爛熟於心,施術手法也沒什麼問題,卻不知為何,就是無法順利將術法施展出來。
梅思硯無法順利施展術法的事,其實自小便看得出眉目。
他舅父不死心,找過許多高人為梅思硯看過,結果所有高人都說他筋骨奇佳,天賦異稟,是一呼一吸都在通著天地靈氣的好苗子。
他舅父便隻當他是年紀太小,還沒開竅。
隻待他過了誌學,便將他和梅旭一起送進了鹿溪山。
當時,鹿溪山的長老也為梅思硯看過筋骨,探過機緣,並親口許了梅思硯入山,可見梅思硯的天賦看起來應當是沒問題的。
但如今三年過去了,梅思硯依舊處於啞火狀態,沒發出過一道聲響。
他看著山前代表入山大典開始的煙花綻放在天邊,心煩意亂,合起術法書,一個人去了後山。
後山是一片懸崖。
崖下是一片無人的野海。
梅思硯坐在崖邊,聽著夜色中洶湧澎湃的海浪撞擊在岩石上發出的聲響,心裏難過到了極點。
他從手邊抓起一枚小石子,泄憤般用力丟進崖下無邊無際的海中,卻很快便被無盡的海水吞沒,沒能掀起一絲浪花,
梅思硯覺得自己就跟那小石塊一樣,無聲無息,毫無用處,諷刺至極。
他站起來,轉過身,伸開雙臂,閉上眼,向後倒去。
他要跳進那海水裏遊上兩個來回,好洗去自己眼下所有沮喪悲哀的情緒,打起精神,重頭再戰。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
他在墜入深海之前,被一道從天而降的雷聲驚得睜開了眼。
一道漆黑巨影出現在梅思硯視線裏。
那黑影在金色電光之中遊走,俯衝而下,迅速將梅思硯包裹其中。
梅思硯被冰涼柔潤的觸感纏住,冰冷肅殺的氣息撲麵而來,讓他在瞬間就失去了反抗和呼吸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