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此時許少塵已經失去了跟梅思硯交談的先機。

隻能憤憤地瞪了“許湛”一眼,不知這位向來老實的外門族弟,為何會突然變得這般不識趣起來。

不過此時,許少塵心中倒也不慌,畢竟許少安什麼鳥樣,他心裏再清楚不過,狗肚子裏裝不下二兩酥油,他能裝一時,裝不了一世。

以梅思硯勤奮好學,吃苦耐勞的性子來看,用不了多長時間,梅思硯就會發現,這許少安是個不學無術的敗類。

而他許少塵,才是能幫助梅思硯的同道中人。

梅思硯不知道許少塵如何想,他也不在乎,他心不在焉的跟著新入門弟子上了一堂三年前就已經上過的課。

表麵上盯著師父神色極為認真,事實上滿腦子想的都是晚上去見陸承聽的事。

不知道陸承聽今晚可以教他什麼,希望陸承聽不會放他鴿子。

他如坐針氈地熬到夜色降臨,跟同房間的梅旭打了聲招呼,說自己要去點燈熬油繼續修煉了,便出了門,匆匆往後山跑去。

梅旭對此已經習慣了,隻當梅思硯是因為被發配到了新入山弟子當中的事受了刺激,也沒在意。

梅思硯一路小心翼翼地避著人,趕到後山,便看見了頂著掛在山尖的彎月,站在崖邊的陸承聽。

他放緩了腳步,看著陸承聽的背影,隻覺得眼前的一幕似乎靜止了,高大俊美的男子,屹立山巔,衣擺發絲隨風飄擺,身前在月光映照下泛著點點銀輝的澎湃波濤都在此刻成了陪襯。

美如畫卷。

陸承聽聽見背後的動靜,轉過身,望向梅思硯:“愣著作甚,過來。”

梅思硯喉結動了動,向陸承聽走去。

卻在離他三尺之遙時站住腳步,不敢再往前。

他開始懷疑麵前的人是否真實存在,是否是他渾渾噩噩十八載後,生出的幻覺。

他覺得眼前的陸承聽美得如夢似幻像泡影,仿佛一碰就會消散於天地之間。

他這麼想,也這麼問了:“這是我的夢境嗎?”

陸承聽聞言,眉梢輕挑,伸手將梅思硯拉進懷裏:“說什麼胡話?”

梅思硯靠進陸承聽堅實的懷抱,雖感受不到溫度,卻能在浪潮聲中聽見陸承聽的有力的心跳。

很真實。

他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想到昨天沒問出口的問題,問陸承聽:“你有什麼目的?”

陸承聽不答反問:“你覺得我能有什麼目的?”

梅思硯搖頭:“我不知道,但你不是路過,你是特意來鹿溪山的。”

陸承聽聞言輕笑出聲:“也沒有那麼傻。”

“所以,為什麼?”梅思硯問道。

他直覺身後抱著自己的大妖對他沒惡意。

但他不明白,這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妖,為何要在他這樣一個渺小的人類身上浪費時間。

他感覺到身後的人收緊了手臂,冰涼的唇觸碰到他耳尖。

他在一陣不由自主的戰栗中,聽見身後的人對他說:“梅思硯,我是為你而來的。”

妖言惑眾,蠱惑人心。

梅思硯沒告訴過他自己的名字,但他知道。

梅思硯眨了眨眼,問他:“為什麼?”

陸承聽不答反問:“梅思硯,你為什麼要做捉妖師?”

梅思硯腦海裏浮現出的便是自小被教誨的所謂真理。

人為正,妖為邪。

妖食人心,天地不容,捉妖乃正途,是匡扶正義,是為民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