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你快看,那匹馬好像值不少錢。”
駱婆子連忙拉住駱木匠咬耳朵。
駱木匠點點頭:“像是官馬,夠壯實,也許能賣十兩銀子。”
他們兩個說得肆無忌憚,是因為少年此刻正無力的趴在馬背上,雙手耷拉下來,臉色蒼白,滿頭冷汗,看著失去知覺的模樣。
孫柒無聲地睨了他們兩個一眼。
嘖,冷血動物。
覺察到她的目光,駱婆子抬眼看過來,懷疑問:“你認識他?”
她當然不認識,片刻前他們才第一次見麵。
但這不意味著,她可以像他們一樣心安理得地麵對陌生人討論要如何處置他的馬。
哪怕他現在是失去知覺的狀態。
孫柒看不起這種卑劣的行為,而且這也讓她聯想到了前世的自己。
也許某天夜裏,在她被稀裏糊塗殺死前,晁暉和跟陸姹互相依偎的躺在床上,也是這樣肆無忌憚地談論著:等她死後,要怎麼分享她的財產。
一想到這,她就不由得心寒。心寒之餘,更是惡心。
過去不能細想。
孫柒深吸一口氣,勉強微笑道:“不認識。但是我們當著他的麵說這些話,是不是不太好?”
“哪不好了?”
駱婆子嫌棄地睨了她一眼。
“年輕人就是慫。”駱婆子走過去,捏住少年的下巴,抬起他的臉給孫柒看:“你看他這副樣子,能活到明天都算閻王開恩了。到時候死了,是不是還要我們給他埋?那我們要報酬不要?光這匹馬,我都嫌不夠抵晦氣的。”
她理所當然地說。
絲毫沒注意被她捏住下巴的少年,不知何時竟然睜開了眼睛,雙目直勾勾地盯住她。
“你說什麼?”
他虛弱開口。
駱婆子一時間沒聽出來,還以為是孫柒說話,疑惑問道:“什麼什麼?是我說得不夠清楚,還是你聾了?”
孫柒像看白癡一樣看著她。
駱木匠見狀,趕緊過去拉開她,對少年抱歉笑道:“我家婆子不懂事,衝撞了官爺,請官爺不要見怪。我們一家都是鄉下人,不會說話。”
他其實不確定少年的身份,但看他騎著官馬,衣裳又是不錯的料子,叫聲官爺總不會出錯。
但沒想到,少年卻很輕嗯了聲,點點頭示意他知道了,隨後便自然地使喚起了駱木匠。
“扶我下來。”
駱木匠不敢反對,連忙將他扶到陰涼處坐下,又拿出他們的幹糧和水給他。
駱婆子卻不願意,小聲嘀咕道:“誰知道他是個什麼官,我們兒子還是駙馬呢。”
“駙馬?”
少年疑惑抬頭。
駱婆子像是有了吹噓的資本,頓時直起腰,連聲音都洪亮不少。
“是呀,我們兒子是駱介,今年剛考上了狀元,就被公主招去做駙馬了。哎呦,我們老駱家積了幾輩子德,終於有個光宗耀祖的子孫。小後生我跟你說,你可要對我們老兩口尊重點,要是得罪我們,可就是得罪駙馬了。”
她以為說出這番話,少年就會忌憚收斂。哪成想他隻是輕笑了笑,便拿過駱木匠手中的幹糧和水,自顧自的吃起來。
“你這小後生怎麼聽不懂人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