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訝異地看著她。
孫柒不好意思的捂住嘴,小聲解釋:“沒吃飽,就拿一小塊,你不要生氣啊。”
他沒生氣。
他隻是驚訝。
他沒想到她竟然過得那麼艱難,明明他們仨是一家人。
牧爾沉默的看了看手裏的餅,掰開一半遞過去。
“你吃吧,我不告訴他們。”
“謝謝。”
孫柒也不客氣,拿著餅藏起來,趁駱婆子沒發現,悄悄撕成小塊,一塊接一塊的塞進自己嘴裏,很快就填飽了肚子。
少年吃的很慢,見她這麼快吃完,又分出來一部分餅。
“謝謝,不用了。”
孫柒把餅推回去,滿足地打了個嗝。
這是她穿越以來第一次吃飽飯。人一旦吃飽,心情就會好不少,對世界也會格外寬容。她看著不遠處的駱氏夫妻,竟覺得他們沒有那麼可恨了。
“我已經吃飽了,你吃吧。”
少年點點頭,安靜了一會兒,忽然道:“我叫牧爾。”
聽見這話,孫柒回頭友善的笑了笑,禮尚往來道:“我叫孫柒。”
*
月上梢頭。
身著綾羅綢緞的貴女接連不斷的從安樂公主府離開。
女官得體的站在門口送客,謙謹的麵容上隱約顯露一絲喜色。待到客人們都離開後,這才按捺著喜悅,轉身小跑回府。
蕭錦繡手裏托著一隻青瓷杯,悠閑的坐在花廳裏喝茶。
她單手支在扶手上,神態慵懶放鬆,看見侍女跑進來,眼皮不抬悠悠道:“急什麼,左不過人都走光了,隻剩下我們幾個。”
“奴婢想為公主賀喜。”
侍女花奴擦了擦鬢邊的汗,笑道。
“不急這一時。”
蕭錦繡悠悠撇著茶水上的浮沫,並不著急喝,仿佛隻是在玩。弄了一會兒又覺得無聊,便將青瓷杯遞給花奴:“賞你了。”
“奴婢謝公主賞賜。”
花奴忙不迭接過,一飲而盡。
滾燙的茶水劃過皮肉,他感覺喉嚨火辣辣的。
但花奴不敢表現出一絲痛意,反而受寵若驚道:“這茶喝著真香。”
“那是自然。”蕭錦繡開口,語氣裏滿是倨傲:“南邊供上來的鐵觀音,尋常人可喝不到。鄭家出了那檔子事,牽連鄭貴妃被罰,二皇子也被父皇斥責言行無狀。母妃心情舒暢了,才賞給我這點喝的,現下便宜你了。”
“奴婢誠惶誠恐。”
花奴趕緊跪下磕頭。
屈恭俾膝的人蕭錦繡見慣了,並不覺得稀罕,乏味的擺了擺手,讓她趕緊起來。
“行了。說說吧,剛剛在茶會上你都聽到什麼了?”
不久前寧渭之戰,鄭將軍臨陣脫逃,兩萬鄭家軍原地消失。消息傳入京城,舉朝嘩然。所有人都說鄭將軍通敵叛國,鄭家頓時被抬上風口浪尖。
皇上大怒,下旨命鄭家女眷閉門思過。名為思過,實則軟禁。若不是證據不足,他們早被打入大牢,等待斬首。
鄭家樹倒胡孫散,從前有多少人恭維,如今就有多少人落井下石。
按理來說,蕭錦繡和蘇惠妃應當能高枕無憂了。但鄭將軍的姐姐嫁入宮中,如今位至貴妃,膝下還有一位二皇子,今年剛滿十六。
皇上雖罰了他們,卻雷聲大雨點小。蘇惠妃難免有些著急,她的三皇子才八歲,根本爭不過即將成年的二皇子。
他們需要鄭家的把柄,越多越好。
花奴細想了想,將剛才在茶會上聽到的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