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錦繡進來時,蘇惠妃正對著侍女撒火。
看見她,她壓下怒氣,隻是臉色依舊肉眼可見的冷淡。
“你來了。”
“是,女兒來給母妃請安。”
蕭錦繡趕緊蹲下行禮。
“起來吧。”
蘇惠妃喝著茶順氣,隨口問道:“今天不是請安的日子,你怎麼進宮來了,是駙馬對你不好?”
“駙馬還是從前那樣。女兒進宮,是因為聽說了一件事,和鄭家有關。”
她邀功地看向蘇惠妃。
她果然感興趣。
“什麼事?”
“聽說鄭家二姑娘要和寧伯候的大公子議親,女兒讓人去打聽了,確實有這回事。不過因為鄭家因為鄭將軍那件事禁足,議親沒能繼續下去,但寧伯候那邊似乎沒打算放棄。”
蕭錦繡一口氣說完,小心翼翼地看向蘇惠妃。
臉上沒有半分跋扈,隻有不安。
蘇惠妃既沒誇她,也沒罵她,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手裏的茶。
“母……”
“蠢東西,會不會泡茶?這麼燙想燙死誰?”
蘇惠妃陡然罵道,直接把滾燙的茶水潑到旁邊伺候的侍女身上。
“娘娘息怒!”
屋子裏的侍女齊齊跪了一地。
但她仍覺得不夠解氣,連著茶壺全部摔到地上,碎瓷片濺了一地。侍女們驚恐地看著地麵,沒有一個人敢抬頭。
蕭錦繡再遲鈍,也明白問題不在茶上,顫聲詢問:“母、母妃,是不是女兒說錯什麼了?”
“你還知道你說錯話了?”
蘇惠妃皺眉回頭,嫌棄的目光猶如道道冷刺,刺進她心裏。
“我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的女兒?鄭將軍叛逃,鄭家倒台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寧伯候怎麼可能跟他們家議親?他好好的爵位不想要了?”
“可是聽說寧伯候大公子與鄭家二姑娘青梅竹馬……”
“聽說聽說,除了聽說、似乎你還能說什麼?沒確定的事就別拿到宮裏來煩我。你也是,你舅舅也是,沒一個讓我省心的,是不是嫌我日子過得太舒服特地進宮來給我添堵?”
“女兒想您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做這種事?”
蕭錦繡委屈地看著她。
她那麼愛母妃,甚至為了讓她高興,乖乖下嫁給駱介這種下等人。她明明是公主,金枝玉葉,至少也該配京中貴族子弟,卻嫁給一個江南鄉下來的考生……母妃為什麼還是這樣?
蘇惠妃厭煩地瞪著她。
“滾出去。”
“母妃……”
“我說讓你滾出去。在宮裏不會討你父皇歡心就罷了,出嫁後還時時進宮煩我,怎麼會有你這麼不懂事的女兒?”
蕭錦繡委屈地望著她,淚水忍不住湧上眼眶。
但她沒哭,因為她知道,就算哭也沒有用,蘇惠妃根本不會心疼。
“母妃這麼說,那我以後再也不來了。”
蘇惠妃冷笑:“我最好你永遠別來。”
“好。”
她毫不猶豫地站起來,疾步往外走。
再不討母親喜歡,她也是尊貴的公主,有脾氣的。既然不待見她,那她就再也不來了。
淚水在眼中打轉,她努力瞪著眼睛,不讓它落下來。
直到走出宮門,沒了嫌棄她的人,那口強撐著的氣才終於卸下,蕭錦繡忍不住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