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少了。

不夠啊。

要是再多些人就好了。

我這麼想著,提著燈籠回到了白洛河給我安排的住處。

屋子裏空無一人,隻有靠近桌邊的地方放著一個巨大的木箱。

我走過去打開,看見裏麵裝著許多衣裳和首飾,腦袋忽然就有些發痛。

唯一一個伺候的丫鬟剛剛被我墊了肚子,現在誰來收拾這些礙事的玩意兒?

要是再多些人就好了。

我再次想,這樣就算死了一個也沒關係。

哪像現在。

明明吃飽了,就應該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可屋子裏忽然出現了一個礙手礙腳的大箱子,想到就覺得心裏煩躁。

我一把摔上蓋子。

想來想去。

既不想收拾,又沒有別的辦法,隻能氣悶地踹它一腳,假裝我從來沒有看見過它,吹熄了蠟燭,爬上床睡覺。

……

我是被腹中的饑餓喚醒的。

外邊靜悄悄一片,隻有大亮的天光告訴我,是時候要吃一頓了。

我緩慢地從床上爬起來,嗅了嗅散發著清香的被子,一時間有些緩不過神來。

我都多久,沒有像這樣,蓋著被子好好睡上一覺了?

若是按照時間來說,或許應該從我離開嶽家算起,那就是七十二年了。

但不知道為何,我總是記不清,這七十二年來我究竟都幹了些什麼。明明記憶都存在腦海裏,隨時都能回憶起來,卻總讓我恍惚地覺得,其實自己昨天才被趕出嶽家。

這七十二年,無論怎麼回想,都讓人覺得是一場朦朧的夢境。

過得一點都不真切。

我心情恍惚,動作遲鈍地從床上爬下來,踢踏上那雙精致又富貴的繡鞋,在屋子裏晃蕩了幾圈後,最終坐到了門口的台階上。

我……餓了。

可四肢沉重,渾身上下的毫毛,包括每一根頭發絲都在叫囂著不想動。

於是隻能閉上眼睛,無奈地接受其實我很餓,但隻能忍受饑餓的事實。

要是迎春在就好了,雖然她沒什麼用。

但至少昨天早上,她給我拿來了一托盤的包子和白粥。

“你坐在這裏做什麼?迎春呢?”

外麵忽然傳來一個清朗的人聲。

我猛地睜開雙眼,發現那竟然是白洛河,心裏頓時一輕。

“迎春?”

我搖搖頭,告訴他:“不知道,沒見過她。”

白洛河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低頭自言自語道:“大早上的,這丫頭跑哪去了?”

我才不在乎迎春去哪了。

一見到白洛河,我仿佛立刻就能聞到從他身上傳出來那種屬於食物的清香,腹中的饑餓感忽然就變得強烈起來。

但僅存的理智告訴我,一頓飽和頓頓飽還是有區別的。

這一餐吃了白洛河,下一餐可就要繼續餓肚子了。

於是隻好吞下口中的口水,對他說道:“白洛河,我餓了。”

“你沒用早飯嗎?”

聽見我的聲音,白洛河吃驚地望了望天,嘟囔道:“迎春這丫頭怎麼回事,都這個點了,竟然沒去廚房給你領餐。”

“我不知道。”

我再次搖頭,心安理得地告訴他:“醒來後就沒見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