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醫生，你好。”
明亮的診室內，一個身材高挑的年輕女人走進來，坐在他麵前。
她穿著米色的純棉打底連衣裙，外麵套著一件棗紅色的針織馬甲，氣質溫柔而文雅。
她叫孫柒，今年二十五歲。
袁醫生低頭看了眼電腦上的就診記錄，凝重地問她。
“你知道你得了腦癌嗎？”
“有沒有可能是誤診？”
出乎他的意料，孫柒的語氣很平靜。
她的手安靜地搭在膝蓋上，連一絲位置都沒有移動。因為早在三天前，她就已經看過病曆報告了，今天是來複診的。
袁醫生搖搖頭，告訴她：“醫院比你們患者更擔心誤診。但是我看了你的化驗報告和X光片，確實是惡性腦癌沒錯。”
聽到這話，孫柒的目光閃了閃。
隨後，她重新抬起頭，像沒事人一般說道：“這樣啊，那也沒辦法。”
“我這裏建議你立刻入院做手術。”
袁醫生懇切地告訴她：“你還年輕，現在治療是有治愈的可能的。要是再拖下去，癌細胞轉移，恐怕你的生命就隻剩下一年不到了。”
孫柒沒接他的話。
沉默片刻後，她問他：“袁醫生，我沒錢動手術，能幫我開藥嗎？”
她知道，就算做了手術，癌細胞照樣有轉移的可能。為了殺滅癌細胞，後續還要做化療，這些三天前袁醫生就告訴過她。但以她的積蓄根本無法承擔這些費用，那麼就算了。
袁醫生歎了一口氣。
腫瘤科的患者放棄治療的理由大同小異，多半是因為錢。他隻是治病的醫生，實在沒能力幫助每一個患者。既然孫柒這麼說，那麼隻好依她。
“那我給你開一些藥，但這些藥隻能減輕你的症狀，沒辦法延緩病情。”
“已經足夠了。”
孫柒謝過他，走到樓下窗口繳費，然後去藥房拿藥。
從醫院出來後，她回了一趟公司，和主管提出離職。
主管很意外，問她：“為什麼突然辭職啊？”
孫柒笑了笑，說：“感覺上班有點累，就想休息幾個月。最近不是很流行gap year嗎？我也想gap year一下。”
“你們年輕人就是愛追潮流。”
主管嘀咕了一句，不過也沒強留她。
H市是一線大城市，互聯網行業又是新興產業，想招一個人不是什麼難事。一家公司，人來人往很正常。她隻是有些可惜，手底下少了一個願意加班的勞動力。
孫柒沒說破，見她同意了便去人事部辦手續。
人事給她現打了一張離職證明，讓她在上麵寫上離職原因，以及備注清楚是自願離職的，這才蓋了公司的公章，給她走了離職手續。
有了這張單子，她才能去市民中心把自己的公積金正常提取出來。
孫柒很快填完了。
第二天，就去市民中心提取了自己的公積金。
然後，她聯係房東退房。
房東是個拆遷戶，很有錢，連房子都沒來驗，隻讓她拍了一張搬空後的照片就把押金打給了她，還給她免了這個月的水電費。
孫柒是個知恩圖報的人，臨走前把房子打掃得幹幹淨淨，這才把鑰匙還到物業。
從H市搬走後，她就回了鄉下的老家。
鄉裏的老人知道她考上了H市的大學，自從爺爺死後就沒再回過這個窮地方。見她又回來了，紛紛上門來拜訪她。
鄉裏人嘴碎，孫柒不想自己成為他們可憐的談資，隨便編了一個借口把他們糊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