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校縱馬躍出,迎著那飛旋而至的利刃便是重重一擊。但聽得“嗡嗡”作響,那道銀光在空中打了個旋兒,竟又換著方向卷向都校。都校人在馬上仰麵閃避,灰襖男子率領隨從正要圍攻那青衣人,卻又聽“嗖嗖”數聲,一支支弩箭自兩旁路石後急速射出,盡朝著人群而來。
眾人急忙閃躲,而此時都校已揮刀卷住那銀光一端,原來是條極細的鎖鏈。都校憑著膂力緊拽不放,銀鏈在寒風中簌簌顫抖,眼見便要斷裂。這當兒青衣人猛然鬆手,趁著都校失力後倒之際,袖間又射出一道銀線,尖端彎鉤如月,頃刻間便將都校肩後包裹給奪了過來。
都校大驚,飛身躍起一掌擒住包裹,兩相撕扯之下,那錦緞驟然裂開,從中掉出一方朱紅色木盒。青衣人身形旋轉,隻一抄手便將木盒扣在掌中。眾人飛撲而來,手中鋼刀寒光爍爍,青衣人反手一彈,銀線彎鉤穿透人群,竟正擊中都校麵門。
都校捂著傷口連連倒退,青衣人趁勢疾掠而起,腕間銀線一鉤半空懸索,便騰身躍上。灰襖男子見勢不妙,奪過手下弓箭,拉開弓弦便要向青衣人後背射去。不料此時山崖間巨響連連,眾人側身一望,竟有粗壯圓木自半山徑直滾下,正朝著這邊砸來。
“閃開!”都校大喊一聲,眾人迅疾朝後退避。唯有那灰襖男子座下駿馬受驚失控,竟使他被圓木撞個正著,直跌落雪地之中。
一時間冰雪飛濺,馬嘶不已,待得眾人趕上前去救起灰襖男子,他已是嘴角淌血,臉色煞白。同樣負傷的都校忍著劇痛追趕幾步,卻隻見一點青影在峭壁上點躍幾下,轉眼便再無影蹤。
“都校,東西被搶走了!這下可怎麼辦?!”隨行人員又驚又怕,個個都麵如土色。
都校咬緊牙關,過了片刻才啞聲道:“端王就要趕到邢州……想保住性命的,就都按著我說的去做!若不然,隻怕一個都活不成了!”
從九龍峽迤邐往東,皆是茫茫雪原,數十裏之外,方才有巍巍古城佇立於天地之中。時已臨近黃昏,雪勢漸漸轉弱,但寒風仍是一陣緊似一陣,城樓上的燈籠亦不住搖晃。
邢州城中百姓皆早已閉門不出,街巷空無一人,可在府衙門前卻是另外一番場麵。在州府掾吏的指揮下,眾多士卒仆役正忙著將一件件紅木桌椅案幾從府衙中運出,雖天寒地凍,士卒們仍累得滿頭是汗。簷下避風處則有數人站著,為首一名中年人麵色白淨,身穿朱色官服,正是邢州知州徐茂鍾。
他見士卒們已將家具放置到門前的車上,便揮手示意趕車人速速啟程。馬車載著家具遠去後,一名心腹掾吏上前小心問道:“大人為何急匆匆地將這些家具都運走?”
徐茂鍾瞥了他一眼,低聲道:“端王如今正在大理寺任職,專斷官員貪墨徇私等事,倘若他見了府衙內的擺設,豈非要認為本官也是個愛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