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了這份協議，對你我都好。”
鋒利的紙邊在林溦下頜劃過，在她白皙細嫩的皮膚下留下一道極淺的紅痕，傳來些許刺痛感覺。
男人冷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頎長的身形如山峰般給人以極強的壓迫感，風雨欲來。
對上顧廷徽的冷漠目光，林溦臉色白了一下。
視線落在他手中的文件，她沒想到，這樣狗血的情節會發生在她身上。
她盡量讓自己保持平靜：“什麼協議？”
“你應該清楚，我對你沒有任何感情。你我本是因為老爺子一意孤行而強綁在一起的。簽了這份協議結婚文件，等老爺子百年之後，你我就終止婚姻關係，橋歸橋，路歸路。”
眼前俊美矜貴的男人像在進行一場商業談判，果決冷靜，一字一句如冰錐般砸在林溦心上：
“醫生說老爺子的身體情況最多還能堅持五年，在這期間，你隻需要和我在他麵前扮演好正常的夫妻關係。五年後，我還你自由。
作為條件，我會給你一筆豐厚的報酬，並且在可以實現的範圍內，答應你三件事。”
他眉眼深邃，五官穠豔，有著極明顯的混血感，不做表情時麵容冷峻，顯得有些寒氣逼人。
遑論此刻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一絲新婚的喜悅，漆黑深沉的眸底蓄著一絲冷銳的光，絲毫不見任何感情。
“如果我不簽呢？”
林溦看著他的眼睛，在其中找不到絲毫她曾經熟悉的溫暖，有的隻是深不見底的寒涼，心在一點點往下沉。
“不想簽也可以。”
顧廷徽像是早有預料：“我已經查到林氏集團資金鏈斷裂，老爺子允諾給你父親的條件是出資助林氏渡過難關。”
他話鋒一轉，“你可以選擇不簽，過了今晚，林氏破產的消息明天就會成為全榕城的頭條新聞。如果你不想林家家破人亡，你最好還是簽了這份協議。”
林溦長睫微斂，不要讓自己看起來顯得太過狼狽。
“我可以簽，但我覺得有件事你應該搞清楚。”
縱使不想麵對現實，可她無法再自欺欺人。
“這樁婚事，是顧老爺子主動向我外公提的。兩家聯姻，是各取所需不假。但允諾給林家條件的是老爺子，事先沒有對這樁婚事提出反對意見而選擇了默認接受的人是你，配合走完所有流程的也是你。你現在的不滿源於你事先的懦弱和妥協，與我無關。所以我不欠你的，你也不必擺出這般生怕我會高攀糾纏你不放的姿態。”
她看得出顧廷徽對這樁婚事不滿意，他近乎絕情的冷漠態度，輕而易舉地擊碎了她心裏僅存的一點妄想和希冀。
“既然你想井水不犯河水，秋毫無犯，那你我算是達成一致共識了，也希望你遵守協定，合作愉快。”
若這是他所希望的，那麼她如他所願。
顧廷徽聽完她這番話，沉默了一瞬，隨即將那兩份協議，放在床頭櫃上：“晚點我會過來拿。”
語氣依舊冷淡，但顯然沒有了初始的那般咄咄逼人。
他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房門重新被關上。
林溦一瞬間失掉了強撐的力氣，脫力一般地耷拉下肩膀，原先的從容不迫、冷靜自持驟然消失，眼底的光彩一下子就暗淡了下來，隻剩下無盡的苦澀與戚然。
今晚是她的新婚夜，以為自己終於得償所願，嫁與心上人為妻，內心充滿了幸福喜悅與無限憧憬，卻換來了這般慘淡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