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沐梓拖了一個小小的行李箱出現在城中的某個小區,舅舅鍾栩文就住在此處,離她工作的省二醫院隻步行幾分鍾的路程。
她撥了舅舅的電話,但是那頭沒有接。
這種情況屬於常態,鍾栩文是急診科的醫生,救死扶傷有很強的時效性。
沐梓也不在意,她知道進門的密碼,按了進去。
自從她過來Z大,鍾栩文就給她準備好房間,隻不過學校和這邊相距甚遠,她很難得才過來一次。
進到裏麵,她首先奔了大沙發,舒坦地躺一躺,然後給周思敏打電話。
那頭已經緩過來,電話接得快。
不等她說話,沐梓長長地歎一聲,“愛情很讓人上頭啊。”
周思敏家裏亂糟糟,本來很煩,聽到這一句,她“撲哧”笑出聲音,“又看上誰了?”
沐梓不高興了,“我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麼。”
周思敏又是笑,“還對著葉嘉澍流口水呢?”
“哎呀,你能不能說點好聽的啊。”沐梓得意洋洋,“我加上他微信了。”
“難怪。”
“啥?”
“恭敬桑梓。”
“你看到了?”
“嗯,我還奇怪呢,頭像倒是以前的,這昵稱有特別的說法麼?”
沐梓嘿嘿地笑,“怕他不記得。”
周思敏無語,輕輕地笑兩聲。之後,她的腦回路轉到家裏的煩心事上,重重地歎一聲,問,“春節你回B市麼?這回你爸爸幫了大忙,我想登門感謝。”
沐梓不當回事,“別啊,我爸也沒幹什麼特別的事情,他是醫生,動手術本來就是他的職責,你不用太上心。不過他給我留言,說你媽情緒不好,術後護理這塊你們要特別注意,要有運動,防止肢體無力。還要做些咳嗽功能的鍛煉,預防墜積性肺炎等等。”
周思敏沉默,隔一會兒才答,“你爸說她之前脾氣不好,有可能是瘤子的影響,手術做完了可能會好。”
沐梓“嗯”一聲,“可能性挺大的。”
周思敏苦笑,“可我爸說她結婚後一直這樣,不可能那會兒就有瘤子,總之他受夠了,不想再忍了,堅決要離婚。”
這個沐梓沒話講,“那怎麼辦?”
周思敏很平淡,“要離早就離了,我媽不會放過他的。鬧這麼多年,我也隨便了,有本事他弄死我媽。”
沐梓無言以對,半晌才憋出一句,“阿姨這是何苦呢。”
周思敏突然笑,聲音裏卻有歎息,“我一直羨慕你,雖然你媽媽很嚴肅,但她對你嚴格是為了你好。你爸爸風趣幽默,又重情重義,他很愛你媽媽,把你們母女保護得很好。在這種家庭長大,你心裏都是陽光,看到喜歡的男生會勇敢地去追,行或不行都能感受到美好。我就不行,我恐婚恐得一塌糊塗,沒有辦法和男人建立親密關係。”
沐梓聽得直皺眉,“你和馮柯不是挺好的麼?”
“分手了。”
“啊?什麼時候的事情?”
“他和外校的一個妹子好上了,昨天攤的牌。他說我忽冷忽熱,不能給他安全感。我認了,和平分手。”
沐梓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小心地寬慰,“你隻是狀態不對,過段時間會好的。”
周思敏苦笑,“可能吧,你別往心裏去,好好過你的幸福生活。”
電話掛斷,沐梓整個人懨懨的,情緒總也恢複不過來。
門外有按密碼的聲音,隨後鍾栩文推門進來。他三十有六,年富力強正當年。鍾家人都長得好看,他大眼睛、高鼻梁、皮膚白皙,風度翩翩。
“怎麼呢?”
笑著提一提手裏的打包盒,他說,“考傻了?別這麼深沉啊,我特意給你買了烤鴨。”
沐梓眯起眼,深深地看著他,長久才吐出一口氣,“過來坐,我問您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