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安靜了兩天,因著幾個阿哥和樂鳳鳴以及林如海都要為康熙返程做準備,還要為胤禛、胤祉去祭祀孔廟做安排,所以這兩天她這個憶香齋就格外清靜。
憶香齋原是賈敏生病期間的休養之所,所以黛玉幼年的大部分時間都在這憶香齋內,賈敏去世後,她也一直住在這裏。
所以這院子選的地方和陳設都顯得寧靜優雅!
這日黛玉正倚著窗邊看著外麵飄著的雪花,窗外的青竹上都覆蓋著一層白雪,這青綠中又顯白色的風景在北方倒是不常見的!隻道是:
一夜寒風百草休,
青竹含雪不分明。
昨日梅花冰壺現,
隻餘枝梢暗香輕。
黛玉癡癡地凝神了半晌,隻覺這重來一世卻猶如夢境一般,是如此不真實,若這世間沒那許多癡男怨女是不是也就少了這許多愁事!
自己活了兩世,卻未將個“情”字解透……
遂又落筆寫了自個兒前世寫的題帕三絕句,原是因著寶玉挨打,黛玉那時整顆心都在寶玉身上,默默地在屋子裏寫在繡帕上的!
今時忽然想到這情世之苦,前世自己落的淚皆是空流一場:
眼空蓄淚淚空垂,
暗灑閑拋更向誰?
尺幅鮫綃勞惠贈,
為君那得不傷悲!
剛把第一首寫完,忽聽身後一聲沉沉的聲音傳來:“好閑情呢!”
黛玉一愣,慌亂中便立即用了紙將寫好的詩蓋好……卻不想身後的人卻掀了那麵上的紙,拿起來認真地看起來!
“你……”黛玉扭頭一看,見胤禛正一臉嚴肅的看她的詩作。
黛玉麵上一紅,這詩怎能讓他看了去!真是丟人!
遂起身想奪回來,胤禛輕輕一抬手,哪是她能夠得著的?
“這送鮫綃的是何人?”胤禛捏著手裏的詩稿,那丹鳳眼裏斜斜的銳光流出,黛玉更慌,隻得低頭垂眸看著地板,不作一聲。
“我說呢,在這兒獨自垂淚思故人啦!”胤禛輕笑一下:“這人可不見個好的,沒事送你手帕,可不是指著你多哭兩場嗎?”
黛玉頓時羞紅了臉,“你……還給我!”
胤禛卻不理睬她,將那詩稿認認真真地疊了,又放在懷裏,麵上卻似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便道:“明兒我和三哥就要起身去曲阜,名年開春之後你回京之後,我們再來看你!”
“哦!”黛玉輕聲應了一聲,又覺自己現在臉上紅暈似被人看到心事似的略顯不自在,遂避過臉去。
身後人沉默了半晌才道:“鮫淚可珍貴著呢,可別亂於了他人!”
黛玉嗯一聲,隻是默默地撥弄身邊的琴弦,也不敢回頭看他,過了半晌隻覺人已經走了才轉身!
見桌上擺著一隻精巧的沉香盒子,遂拿起來打開看一看,一顆華麗璀璨的東珠金簪靜悄悄地躺在裏邊。
黛玉倒吸一口冷氣,東珠!這可是皇家專屬寶珠,胤禛居然送她這麼貴重的禮物!
心中一沉,捏了捏手帕,又見盒子下還壓著一張紙,上麵卻寫著:
鮫淚已盡聚成珠,
窗前人兒空留情。
湘江舊跡竹已映,
西子捧心玉痕凝。
黛玉心頭一酸,遂又拿出日前繡的香囊,用個錦盒裝了,吩咐雪雁道:“雪雁,把這給四阿哥送去!”
雪雁一聽,麻溜地從外麵跑進來,接過錦盒就追著胤禛出去了。
胤禛剛走到院外,就聽見後麵雪雁的聲音:“四阿哥,等等!”
胤禛遂停下腳來,看著雪雁朝自己奔過來,又慌慌張張地塞給他一個盒子就撒歡跑了,他嘴角挑起一個弧線,將盒子打開,見裏邊是黛玉繡的香囊,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些!
又想到方才黛玉的那首詩,不由得麵色又暗了暗:也不知黛玉之前在賈家寄居時遇到是什麼事。但是從小失母的人,在別人家裏住這許多年,也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