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元忠有些忐忑,語氣非常卑微,“對不起先生,剛才是學生膚淺了,學生剛才有些孟浪。”
一直做背景板的其餘人,也都傻了。
已經被平地一聲驚雷給砸暈了。
思維僵硬。
不知道做出何種表情。
恭敬作揖道:“學生拜見先生。”
剛才來到時候的輕慢、質疑,甚至覺得對方過於年輕,此刻陡然間消失。
說個幾。
現在的情形好比,溺水之人在水裏撲騰,路過一個平無奇的小筏子。
等對方劃近一看,我滴娘,分明是一艘巨船,能碾碎風浪的那種。
春闈在即,不要說家世背景之人能請到一些大儒輔導,就連一些常年浸淫在科舉先生也被重金挖走。
雖說上官儀這些人的家世比馬周好一點,祖上都做過大官,但終究是祖上,到底時間太遙遠,已經沒落。
這些人哪裏負擔得起那些科舉先生每日一對一輔導費。
現在有這麼一個人,直接掏出近十年科舉真題,上官儀臉上已經做不出任何表情。
僵硬。
冷凝。
太殘暴了。
一直做木頭人的李義府、韋思謙定定看著那人。
像是看向珍饈美味。
長孫無逸淡然道:“這裏的住所條件一直在改善,可能會有一些騷臭味,豬舍那邊,趙新在建造園區,等過一段時間,通風排氣做好之後,將豬場搬遠一點,就不會那麼大味道。”
魏元忠恭敬道:“先生,學生從小就喜歡聞一些奇怪味道,不覺得有什麼……”
許敬宗已經沒眼看隔壁老友。
臥槽,要不要這麼舔狗。
正色道:“先生果然是世外高人,就連居住環境都和別人不同,與眾不同,佩服。”
“學生近來發覺一個道理,看書看累,可以起身活動片刻,有助於投入下一階段學習。”
“我看這裏人手還不算多,要是實在忙不過來,學生可以幫忙喂豬。”
上官儀無語凝噎。
拜托!
老弟,要不要這麼掉價,你們可是正兒八經的讀書人,說話做事,能不能要一點文人風骨。
喂豬那是讀書人能幹的事。
豈不聞君子遠庖廚。
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
半天憋出一句話。
上官儀:“學生,有把子力氣,也能喂豬。”
其餘人:+1。
氣氛融洽。
長孫無逸笑道:“不錯,你們有這般態度,我很高興,不枉我氪命得到的真題。”
沒沾上一些讀書人的臭毛病。
四肢不勤五穀不分。
先不說能不能做事,這般放下姿態,讓人覺得舒適。
上官儀愣住,什麼叫氪命?難道這些題目是先生付出性命才得到的?
駭人聽聞。
長孫無逸拿出七張試卷。
“一天一套真題。做完之後,明天下一套。”
上官儀雙手恭敬接下,默念,你已經三十多歲了,已經是一個成熟大人了,別丟人。
但手指顫抖不像話,像是得帕金森一樣。
抖個不停。
無他。
這份試卷太珍貴。
一是年代久遠,不容易搜救到。
二是題目珍貴,這些東西已經不是價格能夠衡量的。
魏元忠眼圈紅紅的,先是被滕王的無恥貪婪搞得沒了祖產。
七上八下。
又被一個莫名其妙的長孫先生推薦。
前途的渺茫,人生至暗時刻仿佛就在眼前。誰料,這所謂的便宜先生,轉身就掏出正道的光——真題。
“學生跪謝先生賜題。”
啪。
魏元忠直直跪下。
聲音有些嘶啞,還帶著一絲絲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