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人方便則會於己有益,輕易得了三千兩紋銀,不過是殺一個年歲輕輕的男子,方寨主便滿口應承。頭回,小瞧了何重越,遣了山寨之中的五個小嘍囉,豈料,一敗塗地而回,之後,同山寨兄弟們商酌,五當家推舉“無情簫人”。
這“無情簫人”身懷真本事,何重越不是對手,落敗毫無懸疑。即使未殺何重越,斷了擘指,何重越此生都將留下右手無擘指的憾事。
這會,“千裏尋音”獨個在屋中,一杯接一杯“苦酒”下肚,桌上幾盤菜肴亦不見動筷。當口,有人敲門。
“何人?”
“在下石頂富!”
“快快有請,門沒栓。”
石頂富輕緩推門而入,立時便瞧見滿麵愁容的“千裏尋音”,亦抱拳客氣說話道:“萬兄,何故一人獨樂,卻把朋儕忘記一邊?”
這話分明是打諢的話,買家至此,他再心下苦澀,也要強顏歡笑相迎。故此,他起身,抱拳回禮。“石兄來的正好,我一人正愁無人作陪呢!你既然來此,你我二人不可見外,今夜便要喝個痛快。”
石頂富搖搖頭,但說話卻似乎巴不得與他同飲一番。“哎呀!恭敬不如從命,萬兄盛情,在下就舍命作陪。”也無客套之必要,石頂富自個落座長凳上。
話說這“千裏尋音”真名乃萬本源,隻因行走江湖,人人曉得“千裏尋音”,都甚少知他姓甚名誰了。既然石頂富已落座,萬本源吩咐一嗓子門外的小嘍囉趕緊取來碗筷和酒杯。
片刻功夫,一小嘍囉碗筷取來,酒杯送上,還去了庖房多提了兩道小菜。
萬本源適意點點頭。“好,你下去吧!”
小嘍囉自然領命,嘴裏應了聲“是!”而後弓腰垂首便後撤退去了屋外。
推杯換盞,二人已說了“一籮筐”客套話,各自心下揣度差不離了,該說正事。
隻見石頂富先個言及此番花了巨量銀子買來殺手去殺何重越,但他連日來都在山寨之中逗留,不得超出“千裏尋音”說好的幾處,因著旁處事關機密,外人絕不允準隨意在山寨走動,他隻能成日裏晃來晃去,見著的不多幾個小嘍囉,小嘍囉們亦甚少與石頂富說話,無人告知他任何消息。石頂富可謂坐如針氈,他擔心同何重越一道的兒子會不會遭逢不測,再個擔心自家婆娘成日裏說三道四,會不會與村人惹出怨恨,唯盼早些得了消息,他也好歸去家中,尋回兒子,再無人攪擾,就待 “秋闈”之時兒子一舉高中。
話已問出,該萬本源相告了。這便是萬本源不悅,內心苦澀的根源。“石兄,如何跟你說實情呢?”“唉!”長歎一聲,萬本源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萬兄,你這般惆悵,莫非派出的殺手失敗了?”
“唉!”又是一聲長歎。
石頂富眨了眨雙眸,心下焦急,便再問。“萬兄,該不是殺手不及何重越的本事,反被殺了吧?那小子厲害的很呢!”
“乳臭未幹的小兒怎會是我黃兄的對手!可惜……可惜……可惜……”他情知說漏了嘴,絕不該透露半點殺手是誰人的消息,故說道:“派出的殺手武功高強,三兩下就打得那小兒認不得爹娘是誰人了,不過……不過,殺手在欲砍下何重越項上人頭的緊要時候,唉!令郎卻加以阻攔,殺手不得已……不得已斬斷何重越那小子的右手擘指,並告誡他不準找買主報仇。”
眼珠子轉來轉去,心裏七上八下,石頂富就差暈頭轉向,還未醉酒,已然亂了心境,就快冷汗浸濕了衣裳。“萬兄,我兒怎樣?何重越沒為難他吧?那……那殺手也沒為難我兒吧?哦!殺手該不會知曉我的來龍去脈,也沒向那何重越多嘴些甚麼吧?我兒他……我兒他沒聽到我……”
總該憂心的,自個盡幹那些下三濫的勾當,他不想讓兒子知曉他的為人,亦不想更多的外人知曉他乃“摸金校尉”這一無恥行徑之人。
萬本源急忙擺手,自個接了石頂富這樁買賣,又引薦有交集的江湖殺手---“無情簫人”給方寨主,“無情簫人”受下銀子便去殺人。孰料,那“無情簫人”太過兒戲,放走了何重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