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已去,早晚間這南屏山中納涼閑話可熱鬧的緊,二十人的麾下,分列各處,受用主人---於瑤素的犒賞,飲酒、吃肉,篝火更是通明。
雖然是主人的犒賞,實則乃是彩雲措置,因著於瑤素這會又恢複了昔日的小女人那般哭哭啼啼,當然是躲在自個的營房之中。
原來,昨日一名探子領回口中念念有詞“瑤素”的討飯傻子不是旁人,正是於瑤素日思夜念的張公子,也正因他---張公子,於瑤素才遭逢了一番人間苦難,到頭來,二人竟然會是在這兒相見。可恨,張公子瘋瘋癲癲,已不認得自個是誰,真見上了曾經恩愛的女子---於瑤素,他反倒如見了陌生人一樣躲避不及。
於瑤素淚如泉湧,恨他、愛他、怨他,不是他,自個說什麼也不會陷入這些個恩恩怨怨之中啊!
收留了張公子,於瑤素並未歡喜的垂淚,她此刻垂淚更多則是想不到張公子沒死,竟成了瘋子,四處乞討度日。
曾經,張公子若同她---於瑤素永結同心,結為夫婦,張家有難,於家怎會袖手旁觀?唯唯諾諾,家道中落便躲避塵世的悲涼,害了於瑤素,自個也沒落著好下場。
可憐、可恨、可惜!於瑤素哭累了,便吩咐下人將張公子一番洗淨,再者換了幹淨的衣裳,那位清俊的公子便回來了。哪怕他再也記不得誰是誰,他在她的眼中,才是真正的丈夫。
還是彩雲,她匆匆跑來,含笑對於瑤素道:“姐姐,你總對著這個呆子作甚,不如去吃些飯菜,有甚話、有甚事兒,明日再說吧!”
於瑤素揩去眼角的淚珠,深吸了口氣。“好彩雲,姐姐我對不住張公子,也親手殺死了他張家的後人,彩雲,我決心已下,帶他歸隱山村,不再求得富貴。彩雲,我現在最擔心你呀!”
彩雲尚未猜出於瑤素的言下之意。“姐姐的話我沒聽明白。”
“好彩雲,姐姐要走了,帶著張郎去隱居,可我這麾下二十多人,不能沒個頭領,彩雲,我打算將他們交付於你,你要帶我完成行商之大任,日後好好掙來銀子,也讓這般人跟你有個活路。”
“啊?!”彩雲總算明白小姐的用意,她這是要離開了呀!“姐姐你......姐姐你可忍心棄我而去?你我生死患難,才有今日的盼頭,你若離開,我彩雲哪有本事帶領這麼多男人闖天下呀?”
“嗬嗬嗬!”於瑤素含淚溫和含笑。“世上誰人比誰人強呢?說實話,你我出身不同,才會讓你覺著自個卑微無能,其實,一番磨礪,彩雲的本事已具備,你隻需用心多讀行商的書籍,必有功用。”的確對彩雲念念不舍,這丫鬟忠心不二,於瑤素不是不知。“望彩雲明白,姐姐走後,你不可輕言放棄,我於瑤素的遺誌需彩雲你來達成。”
說話間,於瑤素又揩了揩眼角,從袖中取出了一折紙。“彩雲,這是我親手寫下的字據,不論誰個麾下,他們見著我的字據必然明白,從今日起,你就是他們的頭領。”
彩雲垂首看去小姐的手,她心裏悲苦不能言說,自個一下人丫鬟,哪認得什麼字啊!
見彩雲不接自個手中的字據,也不言不語,傻傻愣愣的,於瑤素才道:“彩雲放心,我已安排妥當,明日起,自有人教你識字。彩雲,姐姐這就領著張郎從後山離開,你也別多勸阻,別去驚擾你那般麾下。容日後機緣合適,你我姐妹再次見麵。”
“不,不成,姐姐別走......”彩雲雙膝跪地,淚珠瞬間便奪眶而出。“姐姐你若走了,我也活不長了。”
“胡說,姐姐此去是為了張郎,我隻想陪在他身旁,好生開悟,希冀老天爺垂憐,有朝一日,張郎能記起我是誰來,你可明白了。”
彩雲仍舊搖頭,苦苦哀求。“姐姐,求你,留下吧!你照拂張公子,奴婢......妹妹我替你衝鋒在前,帶領這幫麾下行商,你我不分離可好。”
“彩雲啊彩雲,你還不明白嗎?張郎如今瘋瘋癲癲,乃是受了家道中落的大苦大難所致,我們同你們在一塊,人多亂哄哄,他便難以靜下心來,如何休養,恢複心智?彩雲,你體諒姐姐,姐姐若能讓張郎記起來,恢複成常人,我不求什麼大富大貴,哪怕做個村婦此生也值當。你放心,真有那麼一天,我定會趕來和你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