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樓還沒鎖大門,李銘回到寢室,像個木偶似的往床上一躺,茫然望著慘白的天花板。
出人命了。怎麼辦,怎麼辦?他腦海裏一片空白,感覺很疲累,軟軟的渾身沒有力氣。
離堪跑到萬屍山修煉去了,他說那裏屍氣濃厚,最適合修煉。
朱北北看到李銘六神無主的倒在床上,問道:“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蒼白,不會是生病了吧。”
何風和劉明也湊過來。何風道:“病了?要不要去醫務室拿點藥。”
劉明:“醫務室早關門了,還是燒點開水給他喝。我那有砂糖,給他泡杯糖水。”
看到室友們一臉關切的樣子,李銘感到心裏湧過一絲暖流。他感到確實很渴,於是道:“你們幫我燒點水吧。”
朱北北拿過自己的保溫瓶:“我這裏有開水。”
李銘抿了幾口,等嘴適應了開水的溫度,仰起脖子一口喝幹。
滾燙的水流進肚子,他感到渾身似是有了點力氣,於是坐起身來。
朱北北道:“下午年級辦老師找你半天了,不過我打聽了一下,也沒什麼事。他們找你隻是想了解一下情況。”
李銘哦了一聲,將保溫瓶還給朱北北。
朱北北撇了撇嘴道:“你咋了,像丟了魂似的。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李銘搖了搖頭,將腳上的鞋蹭了下來,衣服也不脫,鑽到被窩裏把頭蒙起來。
縮在被窩裏的李銘眼前一片黑暗,他的心也隨之涼了下來,腦中閃過無數念頭。離堪殺了那兩個保安,一旦查下來,自己肯定脫不了幹係。離堪倒沒多大關係,不可能會受到製裁。而自己不一樣,也許他就會離開這所學校,會鋃鐺如獄,甚至會被判處死刑。
他無法想像嚴厲的父親失望的眼神和慈祥的母親那流不盡的淚水,還有身邊的人各色異樣的眼光。
他有些煩躁的摸了把臉,有一種想發泄的衝動。
他睜大著眼睛,望著從被褥縫隙裏透出的一絲燈光,腦中裏不斷閃過無數畫麵。他想起小時候不聽話父親打自己屁股,不小心摔破了腿而讓母親心疼的直掉眼淚,他還想起上次回家,在父母鬢角不經意看到的根根白發……
他突然坐了起來,光著腳衝下來跑到陽台,拿出手機打了家裏的電話。
接電話的是他的父親。李銘聽著手機裏傳來父親蒼老的聲音,隻感到鼻子一酸,有些哽咽道:“爸,是我。”
“哦,銘兒啊,這麼晚有事嗎?”
電話那頭傳來被子翻動的聲音,想來父親已經上床睡覺了。
李銘盡力竭止淚水從眼眶裏溢出來:“沒什麼事,隻是有些想家了。”
“想家?”父親的聲音突然變的嚴厲:“你這混小子是不是在學校裏闖啥禍了吧。”
電話裏傳來母親的聲音:“老李,你怎麼老想著銘兒闖禍啊。喂,銘兒啊。”母親的聲音大了些,估計是把電話從父親的手裏奪了過來。
“媽…”李銘低低叫了一聲。
母親是個比較敏感的女人,她感覺到李銘聲音的異常,疑惑道:“你怎麼了,是不是哭了。”
李銘隨手抹了把眼淚,笑道:“沒什麼,剛才喝水時不小心嗆了一口。我站在陽台給你打電話呢,有點冷,好啦,我不多說了,您和爸要好好保重身體,我掛了啊。”他不等母親回話急忙掛了電話,他怕再耽擱一秒,自己會忍不住哭出聲來。
夜晚的風很冷,很冷,吹在人的身上,一直冷到心裏。
李銘轉過身,看到朱北北等人一臉嚴肅的站在自己身後。
“李銘,你到底怎麼了。”朱北北一字一頓問道。
李銘苦澀一笑,道:“我會記住你們這幫好兄弟的。”
朱北北還待再問,李銘已經推開他,爬上了床,留下他們三人滿腹狐疑的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