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辦公室在操場邊的二樓。門上掛牌是語文教研組。有六張辦公桌和六把椅子。除此之外並無它物。非常簡單。沒有長亭小學和三青小學那樣的書櫃,掛鍾之類的擺設。這就是山區小學與外界小學的差異。老師又看了看轉學證後,微微笑了一下說:現在教室沒空位置了,請校長給安排一張課桌。校長說:我去看看哪個班有空桌子,一會兒讓他們抬過來好嗎。說完就轉身往外走。我媽對他說:譚校長,給你添麻煩了。他說您見外了,汪校長是我的老領導,這個是我們應該做的。
我媽跟許老師聊了一會兒就回家去了,臨走時囑咐我要聽老師的話,跟同學搞好困結,要好好學習等等,並且拜托許老師嚴格管教我。
手搖上課鈴響了,我跟著許老師進了教室。學生們齊刷刷地看著我,我臉一下子紅到脖子根。大家坐好,老師說:我跟同學們介紹一位新同學,他叫汪月明,是三青廟小學轉過來的。現在大家鼓掌歡迎。我站在講台旁邊給同學們行了禮。我們上學那陣都是行麴躬禮。這時校長領著幾個學生抬著桌子板凳進了教室,我趕忙跑過去擺桌子。校長說桌子有點破,回頭我找個人來修一下。我把書包放下,坐上後雙手支在桌麵上輕輕一搖,有點輕微地搖晃。再一用力,發出了吱呀吱呀的聲音。我喉嚨有點發哽。雙腳一踩地坑窪不平,地就是土,隻是人多踩多了,顯得油光發亮了。窗戶是木方立著堪入牆體的。黑板是用木架支著的。沒有講台,前麵有塊大一點的空間算講台。老師讓同學們打開十七課,我一看他們比我們晚了五課,這學期已過了一半,一共三十九課,後麵時間怎麼上得完呢?正在發呆時老師叫我名字,我立馬站起來回答老師,他說你把第十七課讀一遍吧。這節課我已經上過了,並且已背誦過了。他們今天才上,我準備不看書本全文背下來,後來一想不能逞能,還是拿起書本一字一句的讀完。老師滿意地笑笑說:嗯!不錯。坐下吧。我心一慌,一坐下隻聽哢嚓一聲,坐地上了。原來是凳子有條腿斷了。隻聽全班同學哈哈大笑,老師跑過來伸出一隻手把我拉起來,問我摔到哪裏沒有?我滿臉漲得通紅,隻想大聲哭出來,這麼多同學盯著我,隻能忍住淚水搖了搖頭。老師喝了一聲同學們。有啥子好笑的,給我安靜點!他拿起凳子仔細看了看,說這條腿早就斷了,回頭再給你換一隻好的。
這個班一共四十八個同學,從前往後六排,每排坐八個學生。不多不少正好坐滿。老師想安排我座下都困難。這節課我站著上完的。站著站著我思想就走神了。
三青廟小學的教室裏邊牆體是粉刷得雪白的,地是三合土砍的,平整光亮,窗戶是雙扇鑲玻璃的,黑板是堪進牆壁的,老師上課是站在講台上的。
我爸原來是在另一個中心小學當校長,三年自然災害剛過,縣教育局決定每個區抓一個示範小學。青泉區政府經過考察。決定把三青廟小學建成示範小學。後來人們稱呼為重點小學。把學校教室、教師宿舍、作了翻修,新建了禮堂。從全區各學校抽調了一批骨幹老師。任命我爸為校長。
那時我正上二年級。隨著爸爸從長亭小學轉到了三青廟小學。
我爸是個有一般性政治曆史問題的人,政府讓他當示範學校校長,當時還引起過一場爭論。有的說他政治上有汙點,不能當示範學校校長。有的說他雖然有汙點但沒劣跡。當時讓他當校長時己考察過才任用的。這麼多年實踐證明他是一心一意撲在教育事業上的,是有能力的人。多次被評為區、縣先進工作者。我們現在考慮的是從提高教育質量的需要出發,隻要能為社會主義教育服務,就應發揮他個人一技之長。最後區政府把兩位候選人報到縣教育局,教育局平時是掌握基本著情況的。提出主導意見後又報給縣委,縣委經過甄別正式批下來我爸為示範小學校長。本來一個小學校長用不著這麼興師動眾的。對於有爭論的人和事,必須由上級拍板才妥當。當時那些執政的當權者還是比較開明豁達的。
下課後,一個臉形像蘋果一樣圓嘟嘟的,兩脥臉色紅卜卜的,臉蛋有兩個酒窩,兩隻虎牙讓人覺得有點雅氣。穿得比一般同學幹淨周正的人跑過來拉著我的手說:我昨天聽爸爸說你要轉學過來的事情了。我叫梁飛林。我爸說我倆是老表呢。
我知道他是誰了。高興的看著他,心頭有點熱乎乎的味道,對他點頭說:對!表叔告訴我你也上四年級,我正準備找你呢。以後我就有伴了。